小羊被吓了几次，胆子又小了很多，和灰狼在一起时会提着一颗心，疑神疑鬼地觉得灰狼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吃掉它。
擦头发之类的亲密动作也不敢让灰狼做了，因为灰狼的指甲总是时不时滑过他的脖子，兽瞳里还会有些让他害怕的东西。
小羊支支吾吾地在灰狼动作之前就拿起干爽的毛巾不太熟练地给自己还在滴水的卷毛，然后对着灰狼露出一个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
“狼先生，我自己会擦。”
“是吗？”灰狼嘴角挑了一下，但小羊感觉到灰狼并不高兴。
小羊为难又恐惧，手指扣紧毛巾，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哭，生怕灰狼更不高兴，然后吃了他，他只瘪着嘴，缩成一团。
他有些想妈妈了……
小羊把头埋在膝盖里，压抑住哽咽，防止哭声太大。
他还想爱吃的小草饼干，有着阳光味道的，软软的床，想那群虽然总是逗他玩，但在小羊生病的时候会带着新奇的慰问品来看他的同伴。
小羊回忆之前的快乐生活，又对比了现在，认为灰狼应该早点吃了他，这样他就可以快点在来世的时候再做一只快乐的小羊，远离森林，远离狼群的那种，而不是每天被囚禁在这间小小的木屋里，只能吃单一的青草，还要让灰狼吓。
尽管没发出太大声音，小羊周围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在下着细细密密的雨。
灰狼摸小羊头发的手顿了顿，收了回来。
他觉得小羊太容易对他产生恐惧了，明明他对他还不错。
平日里聪明的狼先生没有意识到自己习惯了的生存环境会对小羊产生那么大的困扰，因为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饿了去森林里打猎，困了就趴在干草堆上睡一觉。
如果不是有小羊，他不会想要去生讨厌的火，每天晚上的消遣活动也不会是吓小羊，而是注视着窗外时有时无的星星入睡。
明明自由又惬意，灰狼是这么想的。
但是小羊……
小羊怎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灰狼有些挫败地坐在椅子上，他也不像往常一样触碰小羊，只安安静静地等待小羊平复情绪。
月亮从一边转到正上方，灰狼不能从窗子里看到月亮了，他回头，试探性地戳了戳小羊，才小羊发现哭着哭着睡着了。
灰狼把小羊抱在怀里的湿毛巾抽出扔在桌子上，然后轻柔地放平了小羊的身体。
眼皮红肿着，小羊在梦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被闷红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灰狼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胸腔里有处地方轻微地，仿佛是走过灌木丛时被上面的刺那么扎了一下，带着麻意的疼。
哎……
狼先生又叹了一口气，头一次发现养只小羊原来是件麻烦的事。
.
日光高照。
小羊是被热醒的，身上盖着灰狼的衣服。
昨天晚上哭的太久，醒来时，小羊能明显感觉到眼睛有些睁不开，他揉了揉眼睛，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把带着露水的青草和一捧饱满的树莓。
小羊瞬间惊喜地站起身，抓起几口树莓就往嘴里塞。
好甜好甜好好吃！！！
小羊吃完树莓，美味食物带来的喜悦和幸福让他忘却了不愉快，整只羊在阳光里冒着开心的泡泡。
而狼先生，正在河边清洗自己被树莓染色的尖利爪子。
灰狼一边洗，一边想，怪不得狼是食肉动物，那么小一颗果子，他的指甲一划就破。
——真的是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