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却都很清晰。
秦悦腾地站起来,因愤怒甚至显得那张脸更年轻了,他的呼吸加剧,突然偏过头捂住嘴咳起来,好一阵儿,他的神色恢复常态,伸出手朝马仔招了招:“杀光。”
此刻穆康书如同着魔一样,还在继续说:“当年找到那张纸条,鉴定笔迹时你也在场,纸条上就是段厝的笔迹!”
“杀光!”
秦悦的命令被穆康书的嘶喊吞没:“——85年死在缅甸的那些卧底也是你杀的!你为了个毒贩杀那么多同僚,可惜,人家讨厌你,宁可死也不跟你走……”
书店里十多只猫咪各自找了角落缩成一团。
秦悦抓起桌上的水杯摔向地面,清脆的碎响后,目瞪口呆的马仔们回过神,举起枪开始对准屏风里的人质射击——穿着褐色围裙的店员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穆芳生一把拽住穆康书手肘:“爸你别说了我求你了!”
穆康书停下来,屏风上墨色的中国画变成一泼血红。
浓重的血腥味盖住书店原本的木质熏香。
秦悦长叹一口气,看向他:“还是小穆容易沟通点。其实我理解的,当时那种情况,你爸不过是执行公务。
我啊,一个连户籍都销掉几十年的人,回一次水城不容易。说起来,我以前和你爸还算战友,我还比你爸虚长几岁,如果运气好,孙子都该满地跑了。可惜,现在落得孤家寡人一个,最近几年身体又每况愈下,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水城了。”
秦悦抬起手中的枪捏下弹匣,将里头的子弹卸到只剩两颗,踱步到穆芳生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我老了,不想折腾。你废掉穆康书的两只手,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穆芳生不动,那声音继续道:“随便开两枪就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多说住一个月的院。”
马仔的枪口上膛,抵住穆芳生后脑勺,而后秦悦才将枪送到他手上,用咳哑的声音轻轻说:“划算的。但你再不动手,我可能会反悔。”
穆芳生感觉自己仿佛独自站在一个地方,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着层厚厚的壳,他要很仔细才能听清秦悦说的话。
他浑浑噩噩握住手中的短枪,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后脑勺上抵着的枪口示威性地往下压了压。
身侧的穆康书被两个马仔架起来,野蛮地拖到桌子对面,距他两三米远的位置,那倔老头不肯跪下,被其中一名马仔狠狠踹在小腿,老头的膝盖“咚”的砸在大理石地板。
这把迷你短枪比九二警枪还轻许多,可对他来说太重了。
他没有勇气抬头看穆康书,也举不动这支枪,手肘就那么搭在膝盖上,微微打颤。
少倾,上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秦悦单手端平另一把枪,瞄准了穆康书的眉心:“我数三个数,等不到你开枪,那么我就会开枪。”
他终于抬头望向穆康书,对方注视着他,似乎一直在等他抬头,这老头朝他笑,笑容像他在车上夸过的那样亲和:“对不起啊,芳生。你小时候……我要是多陪陪你就好了,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你妈生你那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秦悦开口:“三。”
“但你也不对,你小时候像个刺猬,我问你——钢琴不是你自己要学的吗,咱们家什么条件,我半年工资给你买一台你不好好练,我能不生气吗……”
“二。”
“开枪!”穆康书朝着他喊,“不是你的错!”
穆芳生听见耳畔响起轰隆隆的鸣响,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天际的炸雷。
他举起枪,手臂以下像是和身体分离了,止住发抖,抬起另一只手擦去充盈眼眶的泪水,枪口瞄准在穆康书的右手手背上,扣下扳机。
他不能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