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榕突然杀不得了。
朝堂上那些,不知是关净月安插的眼线还是读书读傻了的腐儒。群情激奋地上书,所有折子里都在阴阳怪气地提醒他,定州如此还能咬住最后一口大义名分的气,就是因为谢景榕。
至于谢景枫,若是朝堂稳固,立就立了。但是如果现在在谢舒失踪的时候,搞这一出,那就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翟谡耍弄了一辈子的谢氏父子和朝堂,终于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成为了桎梏他的镣铐。
泾阳宫深处,谢景榕的住处。登基用的衣服都已经备好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用的其实是他父亲的。太长了,手脚经常都会被绊住,好在他只是个仪式里必备的装饰物,不经常移动也没有关系。
余望陵此时在他的殿里,正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边随侍的是项飞白。
项飞白瞎了一只眼睛,是逃出稻城的时候,被流矢击中的。他兵败稻城,其实回去也是死,可他还是回去了。
而余望陵没有杀他。
“你还没放弃吗?”许是气氛实在是太凝滞,谢景榕主动对余望陵开口:“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余望陵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以过往来说,他一般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往往性格格外偏激。难以想象他在败退到这一步的时候依旧能够气定神闲还不是气急败坏。
“输又如何。”余望陵说:“你还在这里,我就算没有完全输。”
谢景榕没有说话。
余望陵笑了:“他真的很想救你,是不是。泾阳宫前前后后闯了那么多次。要不是你故意避开,他早就把你救出去了,也不至于现在天天挨翟谡的骂。”
他这样说话,仿佛回到了他们以前在漓江读书的时候,谢景榕内心有悲意,情不自禁地开口:“望陵,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愿意见翟谡,是自知对不起他。你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与匈奴人勾结,到了这一步还不放弃。一定要看到少淼在你面前低头,又是为什么?”
他这话说完,余望陵脸上的笑容忽然真正消失了。
他这时才露出一些属于他自己的真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