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真觉得就这么会功夫能惹出什么。
余沙和窈娘交代完,又打算着去主街上看看,出了门,却正巧遇上个挨家挨户乞讨的乞丐。看上去年岁颇小,不知是家人死绝了流亡至此的,还是被人牙子拐了之后逃了的。又或是,被人控制着,故意放出来讨饭的。
余沙看着那小乞丐因为饥饿而凹陷下去的脸颊,心里忽然冒出了一阵没意思来。
世人总说漓江繁华,江南巨富,天下钱财汇聚金盏阁。日日夜夜,人眼里斗鸡似的只看着那李王府金盏阁的滔天富贵,谁都没想到往身边多看一眼。
若是看了,又怎会不知道,这天下有许多人,已经活不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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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泛金盏,载得财神来,说的就是金盏阁和余少淼。”
引关澜进了妓馆后院的一间厢房,那龟公给关澜倒酒,顺便说说一些和余少淼相关的皮毛事敷衍他。
按理来说关澜进了妓馆就该露出本来面目才对,只不过一来眼下不太忙,二来是关澜如此好的面貌,要是动手的时候折损了,岂不可惜?
于是那龟公索性用了土法,找老鸨匀了个房间出来,要了加了料的酒。准备把人灌醉了再行处置。
可谁知关澜酒量颇好,一二杯下肚都没什么表现。那龟公一面腹诽这老鸨怕不是给了他假酒,一面只好多说些话哄他多喝一些,自己也顺道尝了几杯解馋。
“那是有钱啊,真有钱。”龟公说,虽说是敷衍,语气里却难免露出些许艳羡来:“郎君白日里见到有金盏阁的弟子巡街没?那通身的气度啊,嚯,还不就是一身的绸缎皮包出来的。那纹样,那做工,一套下来,少说也要绣娘做个一旬,这可都是钱啊。更别说那阁主穿的衣服了,那衣服上面的鹤竟像是长在衣服里的,既不是绣也不是画,这都是金盏阁才有的手艺。”
原先只是用来唬关澜喝酒,说着说着那龟公自己却起了谈性,越说越多:“这其实都不算什么,人钱多的都用脚踩啦!你见过金盏阁门口那块鹅卵石地没?那可都是专人养出来的!锦亭山上最好的一汪泉水,那溪里还有娃儿鱼,别说漓江,整个江南郡都不见得有几尾,全都在那溪里头了。养出来的石头还要筛出个头颜色差不离的,一块块摆出样子来。就这么一小片广场,修了得有十年,虽说看着就是块石子地,里头那个讲究劲儿啊,我看天底下也就他们家了。”
关澜默声喝酒,听着人继续夸夸其谈金盏阁的富贵,随口接话:“我从外面来,也去过定州。两厢看来,漓江倒是还富裕一些。”
有人捧哏,那龟公二两黄汤下肚也有点忘了原来什么目的,开始和关澜讲古:“原来漓江不过也就是个藩城,定州那边拿着个都城的款儿,望族又多,商贾也多。咱们就只有眼红的份。后来么,不是打仗了吗?就那什么蛮夷从西北打过来了。那北边的,东边的贵族害怕啊,就全到咱们漓江这地方来了。”
关澜略疑惑:“可是漓江如今还是只知有李王府和金盏阁。”
那龟公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当年那些贵族南下来漓江,嚯,那个摆谱!嫌东嫌西,最后还不是被咱们李王爷余阁主降伏了?管你什么身份,什么世代簪缨,文坛墨客,统统都不认!要进城就要随我们南方的习俗规矩,不然凭什么我们漓江的人要保护你们这帮子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