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四月初,两人行向洛阳,一路居然反常地平安无事。
洛阳官道上,柳溪桥见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车帘被风吹起,见其中坐着一对老人,便忙让路,黑马便往楚听弦那边去了去。楚听弦见状也给他让了点地方。
两人这一折腾,楚听弦便看见柳溪桥的背对他那边的发间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柳叶嫩芽,便伸出手去,柳溪桥正听老人道谢,侧脸被他一触倒是一怔。
楚听弦手指微微用力,将柳溪桥的脸轻轻扳过来些许,黑色的手套轻抚上青年如墨的长发。
柳溪桥被迫垂首低眸,听到丝物与自己的鬓发摩擦的声音,随后感觉到楚听弦收回了手,他抬起头,看见楚听弦将一片初绿的柳叶放到自己黑马的鬃毛上。
他拿起那柳叶谢道:“多谢楚兄。”
“无妨。”楚听弦道,“不然看着心烦。”
柳溪桥见他平日出手大方,但一向简装便行,如他们这般二十多岁的青年,不提那些纨绔子弟,便是江湖儿女也都多少会配些金玉。可楚听弦就只是黑衣一身,时时整洁。想来性格便不爱累赘。
柳溪桥想到此处便道:“我见楚兄素爱简洁,不爱俗物,但是为何单单带着这指环和耳珰?”
楚听弦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难得有些郁闷地回道:“师门信物,不敢擅离。”
“还是很好看的,很配楚兄。”柳溪桥笑道,“我还有个问题。”
“问。”
“楚兄几次出手,似乎更喜爱用兵器,而非单纯拳脚功夫。”柳溪桥道,“但为何你不携任何兵器?”
楚听弦道:“因为我什么都会,便什么都不带。”
柳溪桥笑道:“果然潇洒。”
楚听弦道:“不过嫌麻烦。说起你到洛阳要买些什么?”
柳溪桥道:“到时候你便知了。”
说话间已见洛阳城门,二人入城后先寻了间较为幽静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休整沐浴一番后已是中午。楚听弦敲柳溪桥房门时,见他长发还微湿,并未再带那碧玉冠和翡翠簪。正拿了条发带如楚听弦一般高高束起。
这么一来平添了几分锐气,柳溪桥回头道:“稍后便好,楚兄稍等。”
楚听弦自是不急,溜达着坐下来,见柳溪桥束好长发,又拿了些银子,柳溪桥收拾着包裹,嘴里道:“我知道洛阳有家酒楼不错,我们去那里吃了饭,再买些东西,夜里再出去打探一下残花酒如何?”
柳溪桥出门急,只随身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和少许小物件,原本穿着的衣服还在姑苏别庄染上了血。他素来爱洁,白衣染血不好清理,也不打算要了。而楚听弦的行李更简单,一套换洗衣服和若干金银,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古怪人。
如此还需要置办些药物之类的,反正两人都不缺钱,该有的东西都还是要备着。柳溪桥自己也有些小毛病,大概是从小念书念的,对金银珠宝不甚在意,但是离不开些小玩意。他与楚听弦吃完饭,便拉着那面无表情的凶神逛起了街。
楚听弦虽然平时冷漠,说话爱怼人,难得笑一笑都还挺疯的,但陪着柳溪桥挨家溜达居然也没有一点厌烦。
柳溪桥一边想着人不可貌相一边觉得未来楚夫人定然很幸福,当年归雁楼少数愿意陪姑娘们买东西的也就是他和文十九。其余男弟子都觉得逛街还不如喝会酒。
于是他就开开心心拉着楚听弦进了一家衣铺,那掌柜的一见柳溪桥便笑了:“柳公子,许久不见,上次见您还是您陪令堂一同前来呢。这位是您朋友?果然是和柳公子一般风流人物呐。”
柳溪桥笑道:“曲掌柜别来无恙,这次前来还烦请你还用之前的料子帮我两身衣裳。一切照旧。”
曲掌柜道:“柳公子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