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泥土和灰尘是这么多,神仙都是有法力的,只是被那人看着,那件久未曾脱下的几乎和皮肤融为了一体的薄棉袄就突然显出了它的重量,泛着油光的领口好似有千钧之重,坠得他抬不起头来。
人不都是渺小而无望的一个个小东西吗,和蚂蚁蝇子又能有什么区别呢,他一直这么觉得。人们灰头土脸的在地里劳作,模糊了脸和性别,只有名字作为这个人的代号在世上存在着,谁是谁其实没有分别也并不重要。但是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就像灰茫茫的蝇子群中落入了一只带着令人不敢直视荧光的蝴蝶,它那翅膀的扇动带起一阵阵香风,黑白的世界就突然有了颜色。
“迷路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那人问他。
他的脚趾在泥地上蜷曲着握紧又放下,不知怎么的就说了真话:“我是祭品,是来献祭山神娘娘的。”
“啊。”那人把花锄放下,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这我就懂了。”
他不敢看那人的脸,也不明白这人是在说什么,他的气场太强了,叫他坐立不安怎么都不对劲,他的脑子告诉他自己想要跑,但是又被任性的脚钉在原地,眼睛就更不听话了,不好好看看这只在梦中存在过的黑土地,时不时就要瞥上一眼花丛中的那人。
“来,坐啊,别傻站着。”那人冲他摆摆手。
“我叫阿姑,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山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