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过震动,程佩青怔在那里,半晌无话。他知道钟庆年年纪与他相仿,算到现在也不过四十五岁的样子,本以为是最近这两年的事。
欣愉也是一样无言,但耳边反反复复的却是父亲对赵淮原说的那一句,不是你的错。她几乎可以听到他未曾说出口的下一句,是我的错。父亲也许认为,叶少钧的逃脱,楼小琼挨的那一刀,以及那个在车上出生的婴儿,都是因为他。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决定,他收养了那个婴儿,那个本该去死的孩子。在父亲过世之后,也许只有她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了。
写字间里静默许久,程佩青才又道:“……那几年,他过得怎么样”
脑中仍是混乱的一片,欣愉木然地平铺直叙,把所有的事都说了。父亲被贬去做巡捕,做了很多年,后来放不下那件案子,向华探长低了头,又回去做侦探。以及最后的结局,父亲死了,华探长也死了。
程佩青愈加震动,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反复擦拭着。
她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补上一问:“他那个时候知道您在宁波路申商储行,往那里寄过一封信,您收到过没有”
不出意外地,程佩青回过神来,重新戴上眼镜,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这些年一直几个地方跑……”
欣愉默然,真的就像她曾经想的那样,那封信根本没有寄到收件人的手里,丢了,不见了,结束了。而且就算寄到了又怎么样呢这是华界和租界当局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一个民间的银行家就更不可能了。叶少钧也许从一开始就搞懂了其中的利害,所以才一直在租界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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