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余燃的棺材搬出,余琅然早已在山茶地里挖好墓坑,看守的人不近不远站着,余琅然絮絮地向我说着她与余燃的过往。
“余琅然你有没有想过余燃或许不是一直都不清醒的。”
我看着余燃的遗体背对着余琅然说道。
“我想或许她有过清醒的时刻,或许她并不是对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所以她在自己清醒的时刻选择了自杀,也许她并不是选择与卢晔一并而去,而是她想要你解脱。”
我回头的那一刻余琅然愣愣地看着我,远处还有一树樱花开着。
“这树樱花不是冬樱花吗?”我错开了话题。
“不是。”
“真好,樱花从冬天开到了春天。”
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余琅然猛然扑向墓坑抱着余燃的棺材大哭起来。
我与丹尼尔之间仿佛再无联系,我回到了学校,余琅然也没有回来,我在这段日子里几乎没有哭过,哪怕将纪声葬在二区的家中时我也没有掉眼泪。
当所有人开始叫我纪羌而我也习惯我的新名字的时候,高览忽然叫了我羌橘,我先是一愣然后哭了出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字就让我破防,我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和痛恨都哭在了这两个字里。
是的我现在是纪羌了。
八月整个校区都混乱了,海洋战争爆发。
人们原以为如同第一次海洋战争与第二次海洋战争那样,刚刚结束的战争会在很多年之后再次爆发,这个世界的人潮是混乱的,我在失序的世界中疯狂给丹尼尔打电话,毫无回应。
我想起刘榕的姐姐,我向着下区狂奔,此刻上区与下区一样在混乱中肮脏成了被鞋踏过的雪,我带走了刘榕姐姐的遗照。
奇怪的霓虹包围上区与下区,文明的光影里,上下之间再无分别,都被粉饰成了一模一样的滑稽的小丑。
而我在滑稽之中抱着一张遗照,我看到文明崩裂了,人们疯了,我向着学校奔跑的时刻疯狂地摁着手环,失控的街道,失控的马路,失控的科技,失控的人类,我停在原地看着这一切,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八月中旬我得到了丹尼尔的消息,他将被转学到二区,我站在他新学校的大门口从早晨六点站到凌晨,我意识到我与他不会相见,我狼狈地回到了学校。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关老师冷声呵斥着我。
“我再也不会了。”
我回答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我在没有他的生活里变得疲惫,我努力做好我的事情并在每一个希望中等待我的父母等待他。
二区的纪家住宅区修建完毕,我跟随爷爷的战友行走在主宅之中,按照他们的记忆将纪家先辈的照片挂在墙上,当年爆炸之前我的伯伯转移走了他们的照片。最后一张是爷爷的照片,年轻时候的爷爷目光凛凛与我对望,忽然之间我放弃修建其他住宅,远处的战争持续着,我将其余的地方改建成了福利院,我知道试图复原纪家毫无意义,这里于我而言没有家人,我将这些照片安置之后便没有任何可以安置的,我希望有更重要的能被安置,也希望这份安置能为战争遗孤带来自尊与公平。
一个小孩跑闹中撞在我的腿上,她穿着蓝白的裙子。
九月铺天盖地的前线新闻
高绪战死,我反复确认之后冲出了图书馆,在深夜高览回来了,他一把抱住我哭倒在地,他在我耳边哭着问我,为什么今天是一个艳阳天?
十月中旬,我被李教授带走。
这个会议室内我遇见了与我同一批的受害者,我平静地听完李教授的讲话之后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在我离开之前我与我的父母以及丹尼尔,我们还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