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咬牙切齿看了看时间,“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刘榕直直地站在门口,这个狭窄的家随便转身都能碰到东西,他站在这个地方觉得快被挤压死,他深呼吸着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红了。
他很少跟他的姐姐吵架,自从父母死后姐姐就是他最爱的人,刘榕从小开始就觉得战争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战争开始时他的姐姐还没有成年,姐姐带他从孤儿院逃走时她也没有成年,即便现在流落在下区姐姐也依然没有成年。
可是战争把她变得像一个成人,刘榕有时候会惊讶,为什么战争没有把他变得像姐姐一样顽强,等他再长大一点儿之后他才明白,是因为他还有姐姐,所以他没有变得足够坚强。
他站在下区看着夜空,觉得此时此刻确实在阴沟,周围的人常常取笑姐姐:你不会真的指望刘榕变成向导哨兵吧。
姐姐只是微笑,刘榕渐渐意识到并不是快乐才会微笑,当人没有权利作出情绪的时候,人唯独只剩下了不由衷的微笑,快乐是讨好和掩饰。
“你弟弟要是真的成功了,那可就结识上区的人了。”然后是一阵不坏好意的笑。
姐姐微笑着听着,却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告诉刘榕
“我对你没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当兵。”
她的表情太过虔诚和认真,刘榕有时候会心惊,在这样的阴沟里,任何东西都在贩卖着,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各式各样的肮脏,为什么她的心里还保留着这样的念头。
在阴沟里没有人活得体面,而刘榕最大程度获得着体面,当他越是长大就越是懂得那些闲言碎语是什么,他愣愣地听着,他在一个夜晚没有留校跑回家里,他一直以来对姐姐的印象停留在了三十一区,穿着蓝白裙子奔跑着的姐姐,哪怕沦落在此,姐姐也一直是他心里那个蓝白裙子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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