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人的动作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远,过了很久很久,他在一片黑暗昏沉的大脑里,看到一只宽厚的手冲着他的脸伸了过来,隐蔽住所有光芒,他往后退了一步却是身体像雾一样飘飘浮浮腾到上空,一个穿着厚重机械的黑发男人背对着他,他手里拿着一支笔,桌上摊开一本不大不小的棕红色笔记本,时间仿佛流动在他的笔尖,他专注地写着什么,背影对着自己,不知道是机械的厚重还是因为什么,自己突然生出一点儿心安,觉得那是一个宽厚可靠的背影,当自己急急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飞到他的跟前,却是无法控制地冲出了逼仄的房间重重落进自己的身体。
火光烧死了高高的巨塔深深刻在他的眼前,炮弹轰起橘色红色和黑烟,震麻了他的脸和牙关,他的耳朵嗡嗡巨响,他转头向远处的废墟狂奔,脚腕崴得剧痛又麻木,却不敢停歇,远处的炮火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却用震荡的余威不肯放过他,他挣扎着奔跑着,想要找到能够停下的地方,他不停奔跑想要甩开猛兽的阴影,横七竖八的身体却闯进他的眼前,黄沙和黑烟让他看不清地上人的面貌。
他们的头呢,他茫然无知凑了过去,没有头颅的尸体冒着汩汩的鲜血与废墟黄沙裹扎一起,沦入地面不得救赎,远处高高的巨塔咽了最后一口气,横死在他出生的眼前。
他猛地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泪流满面,他像分不清现实梦境那样,惶然睁着自己的大眼,不敢动弹,梦里身体麻痹的疼痛似乎从梦里跟着爬了出来,不肯回去,冷冰冰的汗从他的脊背滑向腰窝,他惊了一弹,抓上自己的斗篷赤这脚跑了出去,没有任何目的的奔跑,当他推开第二道门的时候,金发少年坐在高高的机械座椅上回头向他看来,没有流完的眼泪和汗水,顺着他的眼眶和额头交错在他湿漉漉的脖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