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离别
乾净整洁的病房里，洛施靠在床头。
什么疼痛都没感觉到，在她肚子里呆了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就没了，她似乎还没来得及尝到一丝做母亲的喜悦。
这是唯一属于她的，和她有血缘关係的亲人了。
她想过一个人抚养他长大、把自己渴望的爱全部给他，母子相依为命，快乐的生活，没想到上天对她这么残忍。
洛施低下头，脸埋在被子里。
不断抖动的肩膀和唇齿间发出的被压抑过的呜咽声，让人心痛的窒息。
霍霆缓缓放下要敲门的手，倚到墙上，手伸进口袋里，触到坚硬的烟盒，刚要往外掏，眼睛瞥到对面墙上“禁止吸烟”得警示标，手上便用了力捏住烟盒，走到垃圾桶傍边，将捏变形的烟盒狠狠扔了进去。
转身走到病房前，推开门。
停在距离病床大约2米远的地方，再也迈不开脚步了，霍霆站定了，静静地看着她弯曲在被子里的身影。
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味道……
洛施慢慢的抬起头，残留着泪渍的眼睛里全是遥距千里的神色。
“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她逕自幽幽的说起来，“那次被疤哥欺负，你冒着风险掏枪伤他，现在想来，也是故意的吧？有用的棋子当然不能一直放到角落里，要让叁爷注意到我，对吗？”
霍霆紧紧蹙着眉，他动动嘴唇，缓缓的说道，“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美国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或者你想留在国内，也可以帮你找一所学校……”
“美国，”洛施打断他，“什么时候可以走？”
霍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等你身体养好了，随时可以。”
“谢谢，”洛施再不看他，动了动腰，准备躺下。
霍霆向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帮忙，被她制止。
朝他挥了挥纤细的胳膊，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霍霆停顿了片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
“他不是我的父亲吧？”身后洛施幽幽的说道。
“不是”他回答。
洛施捏住被角往上提了提，慢慢闭上眼睛。
一个月后，洛施身体渐渐恢復，便立刻要求出国。在这期间，再也没见过霍霆。
出国这天，风很大。
下了专车，早有人等在那里。
洛施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朝那人走去。
“秦队让我把这些交给你，”那人转过头，眼神平静，似乎对她并不陌生。
洛施接过档夹，里面是她需要的一些资料，她抽出来翻了翻，里面滑出一张卡掉到地上。
洛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边弯腰捡起崭新的银行卡，一边说道：“他姓秦。”
她记得那个叫依依的女孩这样叫过。
“密码是六个零，”对方继续说道，“秦队说……”
“行，那我先进去了，”洛施打断他的话，有条不紊的把档装好，朝他弯了弯嘴角，转身。
她竭力的保持自然的步伐，放松着身体，可是眼睛却酸到发疼，直到拐进候机大厅，才让眼泪滑落。
眼泪，是她留在这片土地上最后一点东西了。
张哲看着施施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才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车子就停在对面。
透过车窗，看的很清楚。
张哲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身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
“你还没告诉她你的真实姓名？”张哲扭头问到。
“嗯。”
“秦晏，你到底怎么想的？喜欢就把她留下，不喜欢为什么还躲在车里痴痴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