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渊点点头,“你怎么看?”
“我虽然不曾跟突厥那边有所接触,但也知晓这位大皇子为人宽厚,若他登基,可保大周、突厥几十年无虞,可若是这位二皇子......”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磨着手中的棋子,声音也跟着淡了一些,“若他登基,只怕我们和突厥终将还有一战。”
萧定渊落下手中棋子,看着李钦远,端详许久,却没再说这件事,而是另换了一个话题,“等结束突厥那边的事,朕打算让你父亲退下来。”
李钦远一愣,面上少有的露出几分呆怔。
“你父亲和朕,还有定国公三个人是少年时便相交的好友,这些年,他为朕、为大周付出得太多了,朕希望他余后几十年能活得安稳一些。”萧定渊叹道,看着对面青年露出的怔忡,又道,“当年你母亲仙逝,他在战场受了不少伤,又因为急着赶回来没能好生治疗,留下不能根治的旧疾,前阵子,朕便想让他留在京中,可他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
“您......说什么?”
李钦远脸色苍白,手中的棋子一时竟握不住掉在棋局上,乱了一盘好棋,他哑声,带着急迫,询问,“什么旧疾,什么不能根治,他......”
“你不知道?”萧定渊面露诧异,想到李岑参的性子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又摇了摇头,“他这个人,还真是......”看着青年苍白的脸色,他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他那个旧疾只要好生休养,也没什么事,可若是一直打仗,恐怕......所以,朕才想着等这次结束,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留在京中,不准他再去了。”
怪不得这几年他每次回来,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浓重的药味。
怪不得那年他回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怪不得母亲下葬之后,他便直接晕倒了......
原来......
李钦远神色惨白,目光也变得发散起来,呆坐在软塌上,整个人的肩背线条绷得很紧,放在茶案上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他才喃喃道:“他不会听的......”
那个男人,早就打算好了把他的一生奉献给大周。
“所以要靠你啊。”看着青年神情呆滞地看过来,萧定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话,他会听的。”
“我的......?”
李钦远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刚想说话,外头德安便禀道:“陛下,乐平郡主来了。”
萧定渊笑道:“快让她进来。”
唯恐蛮蛮看到担心,李钦远也快速收整了下面上的表情,等到顾无忧进来的时候,他面上表情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了,可他还是小看了顾无忧对他的了解,纵使他伪装得再好,顾无忧也还是瞧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暂且按压下心中的疑问,顾无忧朝萧定渊敛衽一礼。
“起来吧。”萧定渊看着她笑道:“之前汉口的事,朕已经知道了,你们做得很好,可想要什么赏赐?”
顾无忧忙道:“我不过是提了一嘴,也没做什么,怎么能平白无故就得您的赏赐?”
萧定渊一听这话便笑,“瞧着还真是长大了。”转头和李钦远说道:“要放在以前,这丫头肯定是得问朕要赏的,和长平那孩子一样,现在倒是也知道谦逊了。”
顾无忧哪里想到他会这样拆自己的台,尤其还当着李钦远的面,余光瞥见李钦远温润含笑的目光,不禁臊道:“......姨夫。”
“撒娇这点倒是一直没变。”到底是念她女儿家面皮薄,也没再同她开玩笑,而是说道:“当初围猎,朕便想着给七郎赐婚,如今你们既然情比金坚,朕也就不做那个恶人,且随了你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