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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把出行的时间定在今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但他不在意,不过是小雨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天空日光千里,万里无云,怎么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然而刚上山,天空就阴了下来,紧接着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细腻地冲刷着两人的黑色皮夹克,这是他们一起买的,那个时候陈也兴奋地说这算是情侣装了。虽说他没有刻意要求陈也穿这件衣裳,但对方似乎与自己还有那么一丝默契,俩人都穿了。
沿着这条盘山公路已经狂飙了几十里路,除了刚坐上摩托车的后座时,陈也叮嘱了他一句“戴好头盔”外,俩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厚重的头盔把阴暗的天气,混沌的雨帘,以及陈也的温度完全阻断隔绝。明朗感受不到周遭的变化,正如他感受不到陈也的变化。
陈也要结婚了,他要回到那个正常的世界里生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崎岖的盘山公路上。
心脏又开始抽疼起来,明朗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事,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了。
摩托车飞速驶进一个弯道后,陈也压了一下弯,轮子掀起的水花细密又汹涌。明朗感觉身体的重心也往左侧偏了偏,似乎下一秒就会连人带车侧翻进左边的山崖,于是他忍不住更加抓紧了陈也的腰。
以前他和陈也经常来这里骑车的,陈也的技术也是一流的,即使后座上还带着他,也能将车开得漂亮。
兴致好的时候,陈也会直接把他按在车上亲个够,两人神魂颠倒之际,他只记得远方翻涌的杂草像是绿色的海浪。陈也的手有些粗糙,那是作为赛车手常年积累下来的荣耀。掌心粗粝的茧花摩擦过肌肤,让他每每都为之战栗不已。
那年他只是赛场上的一个志愿者,陈也像是一道光一样,身姿优美地冲向了终点。陈也摘下头盔跟观众招手的那一刻,他便动了心。
他爱的人是一个最优秀的赛车手,有着众多的车迷,是他一直迷恋的荣光。
明朗闭上眼,鼻腔酸涩,口腔苦涩。
“明朗……”
他好像听到陈也在叫自己的名字。
“明朗。”
“嗯?”
“请柬我给你放在书房里了。”
“知道了。”
“你最喜欢苛南的诗集。”夹杂着雨声,陈也好像又笑了。
“嗯。”明朗闷闷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在头盔里应了一声。
“明朗……”陈也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什么?”
“我所沉默……不是……而是……你最喜欢这一句是吧?”
“什么?”雨声很吵,他不知道陈也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在前面了。”陈也稍稍提高了音量。
“什么?”雨水越来越大,他有些听不清陈也的声音。
“你忘了吗?前面就是最大的弯道,抓紧我。”陈也的声音穿透雨帘,隔着头盔低沉地传入明朗的耳膜。
原来马上就到最大的弯道了,原来已经要走完了啊,时间真快。
明朗难受起来,不管这条盘山公路有多长,终究还是要走到尽头。这是他和陈也的路,是有尽头的,他们永远也走不到最后。
他继续把头抵在陈也后背上,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的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即将进入最大的那个弯道时,他似乎听到了陈也有些苦涩的笑声。一定是错觉。
风剧烈地刮着,雨也一刻不停地下着,远处山腰上暗绿的杂草翻滚成了灰暗的海浪。在头盔狭窄的视线外,看不真切,像是虚假的世界。
离弯道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紧张,抱紧陈也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