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句话并不能点醒另一个人,他手臂的力气没有松懈,毫无退让之意。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你先松开!”
“你想说什么?你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想说我得往前看?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他在自嘲中哽咽,“怎么可能呢……”
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词穷到徒然犟着力气缄默。
“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了……”他眼眶发红,语中满是酸涩,“我也不想再假装一切都好……在你重新出现之前,我做好了所有打算,我本来能忍到下去,目的也很简单……我要拉着别人一起痛苦,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我……如果……当初你就准备放弃我……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出现?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又要走?”
她拳心正对的宽肩颤动着,借着酒意的年轻气盛如冬风正烈时的火焰,炽红却脆弱,行将被浇熄。
良久,她将头埋得更深。
“你喝多了。”
刹间,周围的桎梏与强撑的底气一同崩塌,溃不成军。
“你听不到吗?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在向你求救,求你别再……像以前一样,睁开眼就不见了……哪怕只是让我跟在后面……别让我再经历一次……”
“小庄……”
他感觉到推在自己锁骨以下的那只手抚上了他的头发,宽抚的力度一下下滑过,他几乎要冷静下来,只想将这转瞬即逝的亲密感留住。
毫厘之间,她轻声道:“都会过去的。”
黑暗支离沉落,他恍惚听见一阵呼啸的风声,扫过枯涸荒漠,掀起漫天白沙,一时间,呼吸伴着绞痛,就像刀割般的霜雪撕刮着他的喉咙。
“你的手机、护照、钱包,在门后面的包里,你检查一下有没有漏的。我明天有事要回学校,你如果急着出发的话,”他自认为镇定,“可以……不用等我了。”
“我手机里有存你的电话,安顿好之后就联系你。”
他放空了好一阵子,才突然扭头来看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也不用联系我了。”
介舒蹙眉,启唇想要补救,即便自知无意义,却被他眼里的决绝堵了回去,终是哑然。
2
细雨夹着冰珠飘扬在街道上空,路边的黑色七座车内挤满了人,前座的车窗打开了一点缝隙,白烟从燃着星火的烟味冒出窗口,在潮湿的冰雨里晃荡着,像是有根若隐若现的布条拉扯着车里的人。
陈辛觉没忍住轻咳了几声,惊醒了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关宜同。她睁开眼,把卫衣帽子向下拉过额头,抱怨道:“离我远点儿。”
“我还能往哪里去?”陈辛觉晃了晃脑袋,他右侧正坐着一位须发旺盛的黑衣男人,因其庞大的体格占据了后座的大部分空间,他只能和关宜同挤在靠里的狭小位置。
关宜同“嗤”了一声,往车窗边缩了点儿,也懒得接话。
季归豫则被挤在第二排里座,听着后面的拌嘴,只叹了口气。
“那是他么?”副驾驶座上的瞿榕溪突然回头。
三人纷纷清醒过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头颅转动的动作出奇一致。
深灰色轿跑在轰鸣声中停到了马路对面,车窗摇下一半,俞庄嵁正看向这里。
“这车我怎么没见过?”季归豫皱眉,补充道,“人确实是这个人。”
关宜同贴着车窗,神情复杂,对陈辛觉耳语道:“他好像知道我们在这里。”
“可是这辆车的玻璃,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所以啊。”
这时季归豫的手机响了,在整车人的注视下,他接通了来电,打开了扬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