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小时,要么打个车。前者的风险是途中可能遭遇抢劫,这个时间点,这条路线,被抢的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他身上有一部陈旧的苹果四和三十镑现金,跟上回被抢的时候差不多,最坏的打算是身上的外套也惨遭毒手。后者的问题在于,他昨天因为收银失职损失了五百镑,打车对于此刻的他似乎有些奢侈。
虽说被抢劫的损失和打车的代价不相上下,但考虑到不被抢的那百分之三十概率,他还是决定赌一把,用走的。
乌黑的夜空中飘着灰色的云,连锁超市门口站着魁梧的黑人保安,每隔十米就有一家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门口聚集着端着酒杯抽烟的男女,音乐声震荡着飘到街上。
走出还算热闹的市中心,世界陷入寂静,风推着他向前走,道路两侧只剩昏黄路灯提供照明。
陈辛觉快步穿过喷满彩色涂鸦的桥洞,踢开步行道中间金属色的笑气罐子和玻璃酒瓶,空气中还残留着大|麻味,闻起来像是茅厕着火。
他远远看见电箱围栏下面团坐的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性,出于警惕,他把手伸进书包去拿防身喷雾,同时摸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是一个信封,不太厚。
他退回桥洞,半开着包,借涂鸦墙上的白条灯去看那信封里的东西。
是钱,五、十镑的面钞,粗看一眼,总数得有几百镑。来不及细数,他迅速把信封藏在书包夹层里,回头往市中心走。三十被抢了还能自认倒霉,这来路不明的几百块被抢就亏大发了。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四个裤子只包了一半屁股,彩色内裤裸露在外的男人跟上他,口音浓重得他听不懂。
陈辛觉拉开书包,把磨损严重的黑色钱包掏出来,递了过去。
那四个人看见里面的三十镑钱,笑得很开心,又伸手问他要手机。
陈辛觉出示了那只屏幕碎了一个角的果四,一脸破罐破摔。
他们笑得更开心,接过手机嘲笑一番,撇撇嘴说不要,还想看他的书包。
陈辛觉忐忑着松开手,任凭他们去翻包,他那只书包内侧的布料被用得松松垮垮的,一般人很难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夹层,更不用说这几个吸嗨喝大的。
如他所料,他们把包往地上一丢,不太满意,讥讽了一把受害者的贫穷才离开。
陈辛觉捡起包,拍了拍上面的灰,用手机叫了辆优步。
坐在车上时,他手在包里偷偷数着钱,还时不时抬眼观察司机的视线。
整整五百镑,这不是个小数目,还正好和昨天对账的空缺数额对上了。
洪老板白天才骂过他手脚太慢,结工资照例不是今天,也没有说要辞退他,没有理由一下给他这么多钱。另两位帮厨姐姐,胖的那个平时总是板着脸,要不就是在埋头干活,要不就是偷懒在外面抽烟,看起来不大好相处,他们几乎没说过话。而楼姐看起来挺温柔,平时笑嘻嘻的,午休还会专门来提醒他吃饭,零食点心也时不时给他分一份,大体上对他不错。
昨天对账数额不对的事除了他本人应该只有这三人知道,排除掉前两个,基本只剩楼姐了。
陈辛觉心想,或许是她知道自己犯错垫付了钱,虑及他的生活处境,故而出手相助。
3
陈辛觉租住的公寓算中高档,他找房子时正好有同学临时回国,便以极低的转租价租下了一间房,和室友共享厨房和浴室,包水电,前台友好,安保一流,邻居基本都是经济条件很好的留学生,需要打工赚生活费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刚走出电梯,他就听见了喧闹的音乐声。
不仅经常开派对的隔壁房间大门敞开,他住的那套房也开着门,两边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