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等待他的下文。
“查查礼部官员如何暗中售卖秋闱考题,甚至直接出售中举名额的。”
席泉惊愕:“竟敢如此大胆?不想要命了?”
他虽是一介武夫, 却也知道科考舞弊是何等重罪。
闫清冷笑一声:“单单一个礼部的话怕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此事能够瞒天过海, 怕是其中少不了其他五部的功劳。”
席泉有点心惊:“你是说, 可能整个尚书省都……”
这可相当于大半个朝廷了,若真如此,那这江山社稷还有什么指望?
“可……世子如何得知此事的?”世子最近都在钟府低调的藏身,应该不会接触这些事才对。
闫清指指地上的尸体:“这废物想买考题,自己告诉我的。”
席泉:“……好吧。”
他决定忽视世子与情敌之间微妙的爱恨情仇。
“到时候,在万寿节前夕将此事捅出来,再找人将此传闻大肆散播到民间,就说秋闱春闱大肆卖题舞弊……”
“连春闱也舞弊了?”席泉震惊。
“不知道。”
席泉一噎:“那你说……”
“真相如何重要吗?”闫清淡漠道,“流言本就真真假假,只要其中有小部分是真的,众人就会相信所有都是真的。”
“特别是那些落榜的学子,你觉得他们是愿意相信自己无才落榜,还是愿意相信因舞弊不公而落榜?”
席泉茅塞顿开。
“文人最能煽动人心,尤其是那些不甘又愤怒的寒门学子,到时候全天下皆知天子昏庸,朝堂腐败,寒门苦读再难出贵子,当怨愤积压到最极致时,有人站出来与这不公做抗衡,你说,百姓会拥护谁?”
席泉了然于怀,马屁拍的特别顺溜:“世子真是足智多谋,颖悟绝人。”
“我们可不是谋朝篡位,”闫清笑的特别正义光辉,“而是清君侧,立明主,还我大雍江山世代清明。”
席泉都快鼓掌了,这个立意,非常高大上。`
闫清看着天色估算了下时间:“我得回去了,你把这里处理干净。”
他交待完,没再耽搁走进巷子,径直选了最短的路程到四宝集肆,买了纸墨便匆匆回了铺子。
还未走近,便见钟姚站在店门口张望。
闫清放缓了脚步。
少时,他曾有一剑术师父,师父是个残疾,不利于行,出行都得坐轮椅,只能教导他一些招式心法的理论。
彼时师父已年过花甲,据说年轻时是大雍第一的剑术高手,持剑上阵气势丝毫不输于一众刀枪矛戈,于千军万马中铩血无影,夺魂无声,也曾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直至三十多岁时在战场上为护袍泽废了双腿,从而解甲归田。
英雄迟暮,壮志未酬,自是有人惋惜有人嘲。
师父的生活全由师娘悉心照料,师娘本是个纤细女子,却能在轮椅不能行的时候轻松将师父抱起。
每每此时,总能听见唏嘘之声。
曾无意听见有人私下诽议:“当初威武神勇的大将军,如今佝偻颓败如废人,进出靠着一个女人而活,若是我变成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以保英名。”
彼时年幼,听不得有人侮辱自己师父,然而少年慕强,又觉得似有几分道理。不知如何辩驳,只得闷着头与人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