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医生!医生,怎么样了?”
那医生摇了摇头,先把她扶住了才说:“手术还在进行,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但是……病人情况实在不太理想,你们还是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宋清顿了片刻才听懂,绷了一天一夜的弦终于绷断,嘶哑着嗓子软倒下去,哇一声大哭出来,喊了一句「老陈」,叶青舟一行连忙七手八脚地又把她扶起来。
这一场手持续了另一个五小时。
凌晨零点以后,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又手持一个空咖啡杯,顶着一对格外硕大的黑眼圈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见了宋清和黄志远就笑:“我为了你们可是两天没睡了,我这一大把年纪,遭不住遭不住。”
叶青舟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些好消息的意味,双眸里闪出光彩:“怎么样了?”
他走路带风,一边说一边走:“手术很成功,病人生命体征平稳,还在里面醒麻醉,等醒了再让他转ICU观察几天。”
整个手术室门口都松了好长一口气,笼罩在走廊里的阴云突然消散,应呈匆忙追了上去:“医生!那陈局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他什么时候会醒?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老医生看了宋清一眼,笑容一滞,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折返回来,先扶宋清坐下,这才开口:“现在呢,我只能说命是保住了,人什么时候会醒,我也不好说,可能等会麻醉过去就醒了,可能要过一两天,也有可能要更久。
至于人醒了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那是肯定会有的,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各方面来讲,都是最好的一个结果,但到底情况如何,还是只能等他醒了以后再看。”
宋清沉默了一会,颤抖着问:“最坏是什么结果?”
“你也知道,这伤毕竟是在头上,你老公这几位同事送他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伤成这样能保住命都不容易……”
“你就告诉我吧!最坏是什么结果?”
老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脑部损伤比较严重,毁容是肯定的了,手脚也会不协调。当然,这个可以坚持做康复,以后会有好转,最怕的就是影响智力,这都是不可控的,只能等他醒了以后再检查了。”
影响智力……
叶青舟紧紧皱着眉:“也就是说,师父很有可能不会记得是谁把他打伤的。”
老医生点头:“短暂的创伤性失忆也是有可能的,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等病人醒过来再说,你们都先别着急,也别紧张,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是万幸。”
宋清抹干了眼泪,点头说:“对,说得对,活着就好,我别的什么也不求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医生松了口气,给他们几个大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照顾着点,自己又步履匆匆地奔向办公室准备下一台手术。
应呈只觉得刚刚才吹散的那朵阴云又阴魂不散地聚拢回来,更压抑,也更密不透风,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等啊等,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陈强终于被人推了出来。
他整个头部裹满纱布,血从纱布底下渗透上来,在他太阳穴的位置绽开了一簇满天星,氧气面罩隔着纱布端端正正戴在脸上,有些许雾气凝聚在内壁,左手右手各开了一条静脉通路,左边挂着澄明的液体,右边同时进行输血,由护士送往ICU。
应呈觉得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直到宋清哭喊了一句「老陈」,他这才能挤出两个字来——「陈局」。
——
陈强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似乎灵魂出窍,睁眼就站在瓢泼大雨之中,一伸手,雨水却从他掌心直接穿透过去,一抬头,又看见自己裹着雨衣躺在路边,再凑近了一看,只见那脸已经被砸得五官都分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