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男子在朝堂上爬得再高,终究是男子,无妻主可依靠,哪里是长久之计。自然是惦记着趁年纪尚不算太老,还有几分容颜,早些择一良木而栖,这才是后半辈子的正经。”
那先头故弄玄虚的,听了这一句附和,才算是舒服了,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咱们陛下年纪尚轻,自然是不心急的,苏大人却已是耽误不得了。他自任帝师起,一直住在后宫,名节上早已不剩下什么了,又与陛下日夜相对,眼见得自己这边迟迟没个说法,陛下出来一趟,却又瞧上了新人。若是换了你们,心里作何想头?”
“那倒也果真是。但不论怎样讲,这在人前闹将起来总是……”
“他哪里是没有分寸,怕是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知道陛下待他不过尔尔罢了,心先凉了半截儿,这才借着此番由头,当众闹开来,只盼着能激陛下一激,替自己博一个名分。”
这人边说,边摇摇头,似乎叹息:“可惜,赌错喽。”
众人正将她的话揣在怀里思量,纷纷点头沉吟,忽有眼尖的,见不远处一道身影走过去,头皮一紧,连忙喊道:“见过倪大人。”
她这一出声,众人赶紧起身行礼,匆忙问安。
倪雪鸿原想悄悄经过的步伐,只能硬生生止住。
她转回身来,面对这一群年轻的后辈,淡淡点头,“不必拘礼。”
心里却道,这群小兔崽子,眼神如何就这样好。
她方才打楼梯上下来,就听见她们在这儿聚众闲话,大放厥词,暗道年轻人果然毛躁之余,她压根没想管这趟闲事,只打算默默路过,权当做没听见。
她如今对那画舫里的二位,是半分也摸不清,也丝毫没指望能窥破什么秘辛,她如今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求装聋作哑,做个庸吏,能在兵部任上光彩卸任,颐养天年。
至于陛下与苏锦的事,不是她能问的。
偏偏眼前这些官员见了她,颇有些惶恐,想是以为方才的议论让她听去,留了把柄。
其中有胆小的,便仓皇道:“倪大人,晚辈们知错了,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她扫一眼面前诸人,无奈担着兵部尚书的职在身上,在她们面前终究不能失了体面,只得干咳一声,摆出一副肃穆面容来。
“自己知道便罢了。主子的事,何时能轮到你我议论?在朝为官,还是当警醒小心为上。”
这群人听了她的教训,便诺诺应声,方才的眉飞色舞此刻全不见了,个个灰溜溜的,低着头散开了去,躲进舱房里去了。
倪雪鸿这才望着外面河岸与清波,吐了一口气。
她在朝中日久,从前许多年里,都只当了一个糊涂官,大义无损,小节有亏,至于先帝猝然驾崩后,更是一时走歪了心思,受制于恭王,险些将自己的前程和一家老小都交代进去。
直到那回祭天遇刺后,楚滢亲自敲打她时,她才乍然惊觉,这看似懵懂的新帝,内里竟有不落下风的城府与手腕。
因而,哪怕此番众人皆信了,是苏锦一时失了方寸,触怒陛下,她心里却总不敢十分笃定。
她只觉得,许是自己真的老了,越来越看不清眼前局势了。
而另一边,巍峨富丽的画舫上,百宜正立在卧房门外,面对着满目忧色的细柳。
“百宜姑姑,您别怪奴婢僭越。”她小声道,“您素日待奴婢们好,咱们都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敢壮了胆子来和您打听。”
百宜低头望着她,轻叹一口气。
就见这小丫头噙着一汪眼泪,像是乞求一般,“姑姑,昨夜的情形奴婢们不曾见着,听说后都慌得没了主意,秋桑哥哥又在里头伺候,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他们都推举了奴婢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