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许心酸,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如履薄冰地生活着,早已忘了被人关心是什么感受,忘了如何温存地生活着,忘了如何用真心对待别人。跟季无渡住的这段日子,他感觉他做回了正常人,不再天天绷着,甚至偶尔还会开始学会享受生活。
季无渡见他低着头半天没反应,“不是吧,挑个鱼刺而已,感动成这样?”
黎月白抬起头,朝他微微笑着,“谢谢。”
季无渡被他这么一笑,晃了神,立马埋头主攻面前的酱肘子,“嗯,这家味道还不错,以后可以常点。”
“以后还是少点外卖吧,我做饭。”
“你还会做饭?”
“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么久,不会做饭?难不成真是天天买了吃的?”
“那不然,其实我曾经尝试过做饭,我以为天资过人的我应该是什么都能易如反掌,但是当我试过后,我承认,嗯,我只有不会做饭这一个缺点。”季无渡似乎非常满意,自己只有这一个缺点。
黎月白用勺子在汤里搅动着,“你,从几岁开始离开福利院的?”
“十几岁吧,我忘了。”
“你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类的吗?”
“不知道,我记事起就在福利院了,如果他们真的存在,应该是会来找我的,但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来福利院找过我。”
“你不想去找找还有什么在世的亲戚吗?”
“别人不来找你,你何必去舔这个脸。”
季无渡的意思,黎月白听明白了,他是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被抛弃的人绝不回头。
一顿饭吃了将近四十分钟,吃完,季无渡也没让黎月白动手,自己把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季无渡搀着黎月白的胳膊把他送到房里,看着他的床,脑子蹦出昨晚那张一米二的床,两个人是如何挤着的,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睡觉有喜欢缠着别人的习惯,到现在他都以为是黎月白自己钻他怀里去的。
“早点睡吧,昨天一宿也没怎么睡。”
“嗯,你也是。”
“明早你就别起了。”
“其实真没事,你把我带到署里就好,我不跟你出去跑。”
“你就别犟了,一天,至少得待在家一天。”
“那,那你帮我跟李队说一声。”
“啧,李集在你们心目中地位这么高的?一天不去用不着跟他说,我知道就好了,就这样,早点睡。”
说罢,不等黎月白回答,季无渡便转身出了黎月白的房门。
第二天清晨,黎月白听到了季无渡关门出去的声音,他也没有起床,坐在床头透过玻璃朝外面望去。晨起的太阳洒满城市的角角落落,马路上堆满了止步不前的汽车,成群结队的学生们奔跑在人行道上,时不时会碰到同样赶时间的上班族,步履蹒跚的老人拎着菜篮站在路边等着红绿灯。
黎月白总是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他逐渐变得贪恋眼前的一切,但是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人不会放过他的。
黎月白光着脚,一跛一跛地贴着玻璃往楼下望去,上潼城最繁华地段就在脚下,透过这片高楼大厦,远处又是好多没有拆迁的旧城区,同是一城,不同的人却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或许旧城区比这中心城区吵闹,但却多了一份邻里间的问候,孩子们也多了玩伴。
每一天的街道上都会有“唔哩唔哩”的警车,消防车,救护车,每一个时间段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偌大一栋警署大楼面对这样一个城市,却是每天都会有办不完的案子,处理不完的事情。
季无渡夹着风推开刑侦科的大门。
“季哥早。”
“季哥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