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一鼓作气跑到邢天家门口,正准备敲门,突然想到邢天之前说他要上夜班,睡不好觉会很烦躁,也不知这个点他起了没有。已经举起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悬而未决。
年代久远的防盗门被“嘎吱”一声推开,邢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来,见到路平安这架势咧嘴笑笑:“来找我打架?”
路平安立刻把手收回去,脸颊“腾”得红了一片。脸皮这样薄,邢天在心里叹气。
“我是来谢谢你的。”他道谢的语气就像背诵课文一样认真,末了又问他:“你怎么知道赵日攀拿了我的钱?”
邢天擦着他的肩膀下楼,不屑地哼一声:“那孙子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
“为什么?”
路平安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邢天皱着眉转身,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像在阅读一道难以解答的谜题。
“你为这么这么帮我?”
邢天拧在一起的眉头慢慢展开,嘴唇上挑,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昨天我把你带进酒吧,赵日攀就已经明白你是我罩着的人。既然罩了,不如罩得彻底一点。”
他看着路平安滴溜溜转的眼睛,较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耐心放软了语气:“好学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路平安三步并两步跑下台阶,走到他身边:“你现在要干嘛?”
“我?下楼买早点。”
“哦。”路平安点点头,走到他前面去,“你来我家吃吧。我妈妈做了点心。”
邢天愣了几秒,随后把手插进口袋,跟在路平安身后得意洋洋地问:“你不是只管我宵夜吗?”
路平安闷头往前走,声音过了好一阵才传来:“既然管了,不如管得彻底一点。”
路平安在厨房一边吸溜灌汤包一边听妈妈说教,中间还夹杂了无数句对邢天的感谢和夸奖。每到这时刑天就会欠揍地挑着眉毛看他,直看得路平安想把脸埋进碗里。
二十分钟后妈妈终于停了下来,她扫了眼挂钟,拎起手边的挎包:“我要走了,冰箱里有菜,你中午记得自己热一下。”
路平安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地应了一声。妈妈走到门口又喊了一句:“邢天中午也留下吃饭吧。”
“好的阿姨!谢谢阿姨!”
门“砰”一声合上,邢天喝干净最后一点稀饭,搬着椅子往路平安那儿靠了靠:“都这个时间了你妈妈还出去卖早点?”
“不是,她最近在看店面,准备开了小吃店,就不用每天推着早餐车风吹日晒了。”
“那挺好,你妈妈的手艺不开店也可惜了。”邢天边说话边自觉地把碗拿到水池边去洗。“说到工作我想起来了,你那餐厅应该干不下去了吧,我这里有个活儿,工资比餐厅高,你来不来?”
“什么活?”路平安端着空碗也挤进来,邢天接过他手里的碗,挥挥手让他腾点地方:“就昨天你去的那酒吧,招一个调酒师兼服务员。”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记忆太不美好,路平安想起那片霓虹交织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有点发怵。邢天看着他一副上刑场的表情乐了两声:“你这什么样子,好像我们酒吧会吃了你一样。”
说不定还真会吃了我,路平安腹诽了一句,这才想起问题的关键:“调酒师?可我不会调酒啊。”
邢天把洗好的碗放在一边,甩了甩手走到他面前。路平安第一次发现原来邢天比他高那么多,俯视的目光落下来,可以将他整个人罩住。
“我会不就行了。”
下午邢天就带着路平安去酒吧进行岗前培训。日光照耀下的酒吧一条街比夜晚温良了不知多少倍,甚至比普通街道更添了几分宁静。路平安抬头看了看招牌,轻声念出来:“春风里。这名字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