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笼罩下来的人影。
那个身影高高举起手中的刀,阵笠印着敌军——织田家的木瓜纹。
对准她脑袋扬起的刀尖衔着冷光,雪一样的亮。
……唔,好吧。看来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八重懒得闭眼。
她维持着睁眼的姿势,看着敌人的头颅在下一刻飞了出去。
就像被人随手拧下枝头的花骨朵,头颅从光秃秃的脖子上消失了。
无头的尸体顿了顿,随着溅射的鲜血栽倒下来。
栽倒的位置有些不巧,八重没来得及闪避,被尸体直接砸在脸上,糊了她一脸血。
“……”
目前和尸体并无区别的她,似乎没有资格嫌弃别人。
八重推开沉甸甸的尸体,吭哧吭哧坐起来,并不意外地看见了虚黑色的身影。
斗笠、面具、禅杖,若不是踏着满地鲜血,他看起来就像偶然路过此地的游僧,疏淡的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挥刀时的姿态仿佛在超度战场上的亡灵。
一个、两个、三个……
有条不紊,固定如诵经的节奏。鲜血似繁花盛开,溅到暗沉的土地上。
热血和喧嚣退去,寂静如寒冬笼罩下来。
八重歪着脑袋,周围没有留下一个活人,她目前是尸体,所以自然不算,虚和普通人的标准差得有点远,所以也不算在内。
虚收起刀,染血的刀尖滑回鞘中。
八重歪着头看他,努力震动勉强还能用的声带:
“……脖……脖子。”
落马时摔的那一下,把她的脖子给折断了。
在虚砍人的期间,她努力试着掰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自己的脑袋给掰回来。
尸首本就脆弱,头盔还特别沉,八重感到自己的视野正逐渐朝一边倾斜,拼命在心里呼喊:
头……头头头头要掉下来啦。
吧唧一声。
不对,是咯吧一声。
虚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她的脑袋掰了回去。
拗正了。
八重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
“……谢……”
虚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