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自己写好的结局吗。”
虚轻笑一声,眼神嘲讽。他动了动血肉模糊的指尖,似乎想掐住那纤白的脖颈,掐断那说话的声音,但他只是躺在血泊里,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不,在那个结局里,你也会和我一起死。”
八重弯起唇角,的确是在笑:“是吗。”
暗红的瞳孔轻轻缩起,虚的嗓音低下去:“你不肯。”
八重微微摇头,前天冠的朱穗发出轻响。
“不,我只是还有一点事。”
虚冷笑着说:“为了那些人类?”
他侧目看向周围,那些站得远远的,站在一起的人。
“你还真是喜欢那些卑劣的生物。”
八重看他许久,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不懂吗。”
湿润的血液沿着柔软的布料不断浸染,血色蔓延上来,在云白的袖摆上开出靡丽的花。
“这从来都不是选择题。”八重说。
“我爱人类光明的一面,也爱那光明的反面——就像我爱着你一样。”
虚总是擅长讽刺人的。
他被人用最残忍的手法折磨过,自然也学会了残忍地对付别人。
他总能将人心底最隐秘的伤痛翻出来,用最锋利的刀割下人心尖上的软肉。
这次,他没有回应。
血液大量流失,阿尔塔纳的因子被破坏得过于严重,如今已失去复生的能力,虚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他闭上眼,然后睁开:“说谎。”
“我没有说谎。”
一个故事,要怎么开头呢?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没有名字的少年。
“八重。”虚唤她。
她安安静静地应了一声。
在漫长故事的结尾,已经不再是少年的男人终于能够如愿死去。
呼吸声变得稀薄。“……虚。”她最后喊了一次那个名字。
一点都不温暖,一点都不明亮的名字。
冷冰冰的,和你一样。
气息消失了。
她垂下眼帘。
我一直,都很爱你。
*
自天元教的势力被彻底拔除,笼罩在人们头上的阴云散去已经一个月有余。战争的威胁化解后,江户的街道又恢复了平静。
夏末。树荫里的蝉鸣不再声嘶力竭地鼓噪,公园里有一群孩子在玩耍,踢罐子的声音高高飞入空中,铿锵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晴朗无云的天气里传得很远。
八重躺在树荫下,摇曳的光斑在眼前晃动,好像粼粼的水面泛起细碎的波光。
“怎么了?”上方传来清雅温润的声音,松阳低头看着她,眼中蕴着笑。他如今已是成年人的模样,一弯唇,一挑眉,都是当年那个人笑意盈盈的模样,身上染着令阳光都眷恋的味道。
乌黑的长发散在浅色的和服上,八重舒舒服服地枕着松阳的膝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