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触感,虚挑起一缕编入碎花的黑发,手指绕上柔软的发梢:“这也是习俗?”
“是习俗。”她压下笑意,认真回答,“百分之百的习俗。”
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仿佛连胸腔里的心跳也清晰可闻。
“……一分钟好像到了。”
“还没。”
虚搂住她吻上来。
熊熊篝火远去了,人群销声匿迹,亘古不变的星河在光年之外的远方静静闪耀。
空气里散发着馥郁的酒香,唇齿间的味道由微凉的苦涩变得甜腻。时间缓慢下来,像初春解冻的溪水。
被虚吻得有些晕乎乎的,这其中大概也有酒精的功劳,八重侧头靠到他的肩膀上。
祭典进入尾声,从篝火中窜起的星子像萤火虫在夜风中漫漫飞舞。
八重的视线沿着那飘飞的火星子,望向星斗满天的夜空。
真神奇。没有灯光的大地如此黑暗,天上的星辰却璀璨无比。
“你有想过吗——意识是怎么从物质中诞生的。”
八重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如是开口。
“怎么,”虚将她搂在怀里,背脊挡去夜风,像条件理想的港湾,姿态却是完全而彻底的占有,“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些?”
“这个宇宙最初只有冷冰冰的基本粒子,就算后来结合成更加复杂的结构,变成原子分子,形成天体和生命,但意识这样截然不同的形态,”八重顿了顿,“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忽然开始存在的?”
虚的沉默来得有些突兀,八重一时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她刚才说了什么,正要重复一次。
“你问的问题没有意义。”
他声音温雅,仿佛先前的停顿不过是某种错觉,说出口的话语是截然相反的无情:
“这个宇宙自纯粹的巧合中诞生,一切命运的轨迹都是偶然。就像所谓的意义,只是人类赋予自己,好让自己能活下去的借口罢了。”
八重抬起头,想要将虚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些。他还是那副眉眼微弯的模样,殷红的眼瞳幽深如无波的潭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细微波动。
“你是在好奇自己的来源吗,八重。”
“想要知道自己的来处,有什么不对吗。”
掠起的夜风将飘舞的火点绞成碎屑,空气里的温度恍然骤降了几分,但那股压抑阴郁的寒意稍纵即逝,夜风平息后又恢复了正常。
虚漫不经心地问她:“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八重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不,只是忽然好奇。”
“是谁。”
“只是我自己好奇。”
“八重,”虚以称得上温柔的语气问她,“那个人是谁。”
“你不喜欢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就不聊了。”八重不动声色,“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
虚弯了弯眉眼,笑道:“你知道我讨厌谎言。”
……
金黄的树叶铺满大地,微风拂过,窸窸窣窣喧嚣声起,仿佛盛夏一场偶遇的骤雨。
本来应该忙着准备祭典的身影站在树下,花纹繁复的长袍曳地,浸在金黄而干燥的河流里。
「万物都有归去的时间和地方。」
「所以请不要悲伤。」
少年的声音平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