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的。”八重忽然抬起头。
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在这个阶段对松阳的学生动手的。”
“那又如何。”虚神色冷漠地看着她,“就算我不出手,天道众也不会容忍他人动摇自己的傀儡政权。”
八重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忽然一怔:“……天道众已经来了?”
她转身没跑出几步,就被虚拽了回来按在怀里。
想到银时会出事,八重真的急了。
“你先放开我!”
但不论她怎么挣扎,虚都没有松手,扣在她腰间的手臂就跟铁箍一样,不论她怎么掰都纹丝不动。
无果,她紧紧揪住黑色的和服袖子,低下声来:
“虚。”
虚沉默半晌,猩红的瞳孔神情难辨。
“就那么重要吗——松阳的弟子。”
八重微微松开手,正打算说点什么,禁锢她的力道忽然松开,她还未反应过来虚要做什么,颈侧一痛,意识就被骤然切断。
虚抱着失去意识的八重站起来,她终于不再试着逃离,垂下的头颅柔软地靠在他肩头。
执刀静立的奈落纷纷让出路来,见回组的队士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离去。
在队士们满怀恐惧的注视下,虚在走廊的尽头停下脚步,侧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仿佛是最后的宣判,有的人忍不住闭上双眼,不敢直视自己死亡的瞬间。
细微的窸窣声之后,没有传来刹那的剧痛,也没有血肉被割开。
那名队士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还站在周围的只有和自己身穿同样制服的同伴,而乌鸦的身影已不知所踪。
靠着背后的墙壁,他缓慢地滑坐到地上。
——被放过了。
……
昏黄的烛光在古老的墙壁上摇曳,朦朦胧胧地在深海般的夜色中浮动。
黯淡的光线勾勒出熟悉的壁龛,壁龛里挂着净土真宗的卷轴,斑驳的佛画在阴影中仿佛生出了扭曲的藤蔓。
她有些恍惚地望着色泽深沉的木天井,隐隐约约觉得这熟悉的场景有哪里不对,稍一转头,对上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醒了?”
背后的墙壁低低震动起来,八重懵了片刻,终于意识到她靠着的不是什么墙壁。
视野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包括黑暗,以及烛光中的和室轮廓。
这是她曾经待了五百年的地方,每一寸都熟悉到骨子里。
天照院奈落。
八重试着动了动手指,麻痹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沉淀在身体各处的神经里,她只能偎在虚的怀里,软弱无力地靠着他的肩膀。
八重缓缓地抽了一口气。
“想逃吗?”虚搂着她低下头,声音冰凉平缓,像寒冬漫过湖面的雾气。
脑子里的警报在疯狂拉响,一切都指向对方这几年间似乎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但具体是哪里变了,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八重闭了闭眼,努力调整呼吸。
“不,我不打算逃。”
她要和他谈。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结束,进入虚线
第四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