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全靠认路技能和当时的运气。
八重将油灯拎高了点,两条分叉的山道各自通向不同的地方,烛光照耀不到的尽头是空洞幽深的黑暗,仔细听的话仿佛还有隆隆的回响。
“你想走左边还是右边?”
“这句话不该问你吗?”戊己撕下腹部的血痂,“你似乎对这个乌鸦的老巢特别熟悉。”
八重满不在乎地收回手臂:“那就走右边吧,死了的话算我们倒霉。”
戊己冷淡道: “……什么时候成‘我们’了。”
“咦?”八重回过身,“我们难道不是彼此扶携互相帮助的绑架犯和人质吗。”
“你就那么想逃出去?”
“当然想。”
“为什么?”
“没什么,在这个乌鸦窝里待腻了。”
“……你不是加藤杏子。”
八重端着灯继续往前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加藤杏子了。”
戊己耸了耸肩:“好吧,就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好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八重,”脚步一顿,她侧过身来,眼瞳隐匿在烛光无法触及的暗处,摇曳不定的阴影覆上半边面容。她微微笑道:“这是我用得最久的名字。”
“……”
“怎么样?刚才是不是有点被吓到了?”
戊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完全没有。”
“诶,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那种半夜不敢上厕所的害怕,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
“……”八重泄气地转过头。
浑浊的眼球盯着看了她片刻,戊己微微勾起嘴角,低声道:
“你想逃出去,是因为某个人是不是。比如某个胆小到半夜不敢上厕所的……”
八重转过身,对方说话的声音陡然止住。
手里提着油灯,她上前一步,昏黄的烛光无声摇曳映在古老的岩壁上,黑咕隆咚的阴影像鸦天狗生出的巨大羽翼。
弯了弯眼眸,她笑道:“天道众最近身体可好?”
没有错过对方面部表情的变化,那点可有可无的笑意迅速从对方眼底褪去,像结冰的湖面覆上一层厚厚的寒雾。
手指擦过刀鞘,戊己放下手,目光深沉。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们这么急着来抓我这个漏缺的实验体,”一顿,八重表情不变地继续道:“不就是因为天道众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吗?”
跟龙脉之血相关的一切人体研究,是片崭新而巨大的空白。
实验室的数据派不上用场,星际顶尖的科研人员束手无策——若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地,天道众便会将主意打到她这个最初的漏网之鱼上。
为什么虚要单单带走这个实验体?
他在掩藏什么?
……能阻止他们身体腐坏的线索,会不会就在这个实验体身上?
“……你们还真是被他玩得团团转。”八重敛起笑意,“你们就没想过,贸然行动会暴露出多少东西?在我们寻找出路的这段时间,你们的老底说不定都已经被奈落摸清了。”
对方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至少我们会抓到你这个特殊的实验体。”
“……如果我不是什么特殊的实验体呢?”八重问他。
“如果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实验体,虚是特意为诱天道众上钩,才造出我好像很特殊的假象呢?”
“不可能。”戊己冷冰冰地道,“脑死亡的实验体成功活过来的例子,只有你一个。”
“……”那是因为她自身的关系,和虚的血液无关。
宇宙级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