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烟。树梢结着冰霜,枝头压着厚雪,越是往山脉里走,空气中森森的寒气越是冰冷刺骨,每呼吸一口都有种透心的沁凉。
积雪在脚下发出咔擦咔擦的脆响,拨开垂挡下来的松树枝,八重看到几个熟悉的小小身影站在林地中央,似是围着什么东西。
高杉抿着唇,表情凝重。银时离得最远,赤色的眼瞳没有什么波动,看似懒散地站着,却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只要一有动静便能立刻拔出手中的刀。
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不容错辨的血腥味。
他们捡到的不是什么野猫野狗,而是一个人。
“大家,到我身后来。”松阳忽然开口,声线依然柔和,却比以往多出了几分下沉的力量。
面对可能威胁到私塾学生的存在,总是温柔地敛着锋芒的老师,周身的气质有什么明显变了。
他伸手将年纪较小的学生像雏鸟一样拨到身后,银时抱着刀,和高杉一左一右固执地站在他身侧。
松阳看向蹲在雪地中的八重。
“怎么样?”
血腥的臭味和酸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面朝下倒在雪地中的人影难辨面貌,只能从体格判断这是一个男性。腰间的佩刀缺了一把,剩下的那把刀柄卷脱落,刃面凹凸不平,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激烈交锋,已经磨损得几乎不能用了。
八重伸出手,在学生们倒抽气的声音中,将那个人翻了过来。
枯乱的黑发半长不短,结着雪霜凝在一起,对方胸口的绷带被血迹染得黯淡发黑,八重扫了几眼那人身上的伤势,再次确认——这个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倒在荻外的山脉中,但这个人身上的伤势,是战争造成的无疑。
“那个人……”桂踌躇着开口,“还活着吗?”
八重拍拍衣摆上的雪粒站了起来:“还有一口气。”
虽然气息极其微弱,这个男人的求生欲似乎异常顽强,仔细看的话他的胸膛还有起伏,脸上的死气虽重,但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现在抢救一下还是能救回来的。
八重侧过身来,看向松阳:“你觉得呢?私塾堆放杂物的仓库里似乎还有一点位置。”
松阳的视线落到桂身上,那个孩子有些紧张地抿着唇,表情中明显有着犹豫挣扎之色。眼底的神色一软,他微微放松肩膀,语气轻快起来:“说的也是,仓库里不多不少还可以再塞一点东西。”
反应过来两人在说什么,高杉率先瞪大了眼睛,语气颇有几分不可思议:“你们明明知道……”
“如果我说,这个人的身份很麻烦,将他扔在这里不管才是明智之举,你们做得到吗?”八重叹了口气,反问他。
其他学生可能不懂,但聪慧早熟如银时三人,不可能猜不出来——会以如此伤势倒在人迹罕至的山脉中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战败逃亡的攘夷志士。
在这个年代窝藏攘夷志士的后果是什么,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各藩的刑场上。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个人会死吗?”一个学生怯怯地开口。
八重看了看阴沉欲雪的天际,言简意赅:“会。”
于是大家都不出声了。
不出声就是最明显的答案。
“小太郎,”松阳扬起嘴角,声音平和,“你负责给仓库清出位置来。”
“诶?可是老师……”
“还有喂食换水打疫苗,偶尔溜溜也很重要。不要以为捡了小动物回来就能将责任扔给大人啊,自己捡的宠物就要自己养。”八重也煞有其事。
“谁会捡那种大叔当宠物啊!这个宠物到底哪里‘小’了啊!”银时终于破功吐槽。
“不用担心,银时你负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