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传来毛巾温温热热的柔软触感,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松阳仔细地擦去他脸上伤口中的尘土颗粒,私塾里的小孩子活泼好动经常受伤,他帮学生包扎伤口多了,一来二去也就熟练了起来。
用碘酒消毒的时候,松阳轻轻地碰着他的脸,温和地问了一句:
“疼吗?”
高杉碧绿的眼眸如同揉碎的湖光一般波动起来。
被揪着衣领从屋中扔到庭院的砂石地上时他一点都不觉得疼,被亲人挥拳相向时他甚至能冷笑出声,但松阳只是简简单单地问了他一句,他忽然就觉得疼了,浑身都疼,疼得令人发抖。
他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神色,松阳将清凉的药膏敷到他的伤口上,冰冰凉凉的,他却觉得滚烫。
“不疼。”高杉低声说,“一点都不疼。”
涂完药膏,松阳放下手,温润清雅的嗓音带了点打趣的意味,“说起来,我好像还从来没听过你喊我老师呢。”
往后坐直了点,他将双手兜到袖子里,笑意盈盈地弯起眼睛:“这可真是令人苦恼呢,毕竟我已经将你当做松下私塾的一员了。”
高杉抬起眼帘:“老师。”
碧绿的眼眸在烛光中微微闪动,他勾起嘴角:“松阳老师。”
微微一愣,松阳的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他就露出了笑容。
“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了——欢迎来到松下私塾,晋助。”
……
天空碧蓝,阳光澈然。
夏蝉在葱茏的树影间喋喋不休,私塾中传来琅琅书声。
除了每周一次的点心时间,午后是八重最悠闲的时光,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随便找本书盖脸上在檐下乘凉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来自远方的清风一吹,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有种悠闲舒适到时光仿若静止的错觉。
田埂旁的野花在风中轻摆,路边的地藏菩萨像上缠着私塾学生一起绑上的红围巾。今天出去溜达一圈的收获颇丰,八重心情很好地回到私塾,推开门一看,发现她刚好赶上课间休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和大大小小十几个学生都在外廊上。
在众多熟悉的身影中,她还发现了扎着马尾的桂,那个孩子颇为礼貌地朝她笑了一下。
“是八重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想看看她今天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夏季的河鱼最是鲜美,脂肪肥厚,过油一烤外皮金黄焦脆,内里雪白柔软。村里的妇女经常聚集在井口边洗衣服拉家常,俗称「水井边会议」,八重跟着凑热闹凑久了,也学会了烹饪的方法。到了夏天,不去河里捕上点鱼,总觉得不够圆满。
不过,她今天没有拎着河鱼也没有绑着山间野味,除了掂在手中的钱囊,称得上是两手空空一身轻。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哇,八重你终于开始抢劫了吗?”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有智也比较紧张,小小的鼻尖上都冒出了汗:“笨蛋,被奉行所抓到我们就完了。”
松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没有人会被抓走的。”
银时懒洋洋地补充:“要完也是八重一个人完蛋。”
“现在报官的话还来得及。”高杉凉凉道。
“哟嚯,这么快就站到一个阵营去了,很默契啊。”八重意味深长地看着银时和高杉,“你们俩个,感情升温很快嘛。”她转头看向松阳:“关于早恋,私塾有什么规矩吗?”
“……混蛋阿银的眼睛还没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们两个不用害羞,战国时期这种事情挺常见的。”八重露出慈祥的表情,就差没摸摸两个人的头。
松阳忍了忍笑:“好了,八重,别欺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