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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膝跪在地面,微匍匐着冷傲的身躯,这个高度正好顶住摩托车的重量,没让迟意的双腿被轧到。
灼热的疼痛持续刺激着神经,意识好似度过蔚蓝的大海,迟意逐渐清醒,茫然环顾四周,再看向盛轩背后的摩托车。
这么晚了,自己怎么在外面?
视线下垂,盛轩跪在地上,用后背顶住朝她压过来的车。
为什么会是这样?迟意脑袋空白,清清静静的什么都没。
她想动,但是腿太疼了。
间隔的路灯,冷白的月光,风吹来都带着血腥味。
感知在尖锐的疼痛里清晰,她脑中依旧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抬眼看向盛轩。
盛轩双手握拳撑着地面,拳头被磨红了一片。
月光打照在他脸庞上,是矜傲隽秀的美,如同银亮优雅的薄刃,美得太锋利,也太脆弱易折。
这个角度,迟意看不完全他全部的的神情,他左眼的眼尾泛着红,隐隐水色。
哭了?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盛轩为什么护着她,又为什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太奇怪了。
迟意记忆就跟断片了一样。
想不清楚的她也没力气起身,歪着脑袋,视线随意落在盛轩身上。
摩托车,山路,伤口,流血。
单纯的放在一起后,迟意好像明白了盛轩——
震惊大过于对盛轩的憎恶,几乎是避无可避地回想起被深埋的过去,盛轩与她决裂时的那天。
他也是这样跪在了跑道上,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一起殉情了。
他发红的双眼,握紧的拳头,硬是没让一滴眼泪落在寺桦山。
用盛轩自己的话说,整座寺桦山都不配他流一滴眼泪。
迟意不想提起过往,物是人非。过去了的就放手,人总是要往前看,总是频频回头就走不出当下,无异于画地为牢。
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也不想和盛轩决裂,只是谁都没办法先去原谅、去和解。不是自己不珍惜二十多年的情谊,是她不能,自己坚持的信仰与法律一定不会错,错的是盛轩。
迟意望着男人俊逸的侧脸,叹了一口气,疼痛让她渐渐失去了意识,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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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山路十分静谧,落叶无声,一辆小宝马在凌晨的夜里经过,开车的人熟练地亮起远光灯,照在容易出事故的急弯。
刹白的光线笔直地打在盛轩脸上,他如梦初醒般看向迟意。“迟意,醒醒,迟意。”
昏迷的女人没有答话,脸色发白,嘴角乌青。
他没想要迟意死!
恰好是知道迟意不会去死,他以前才会说那些肆无忌惮的话!
对迟意的恨,是真情实感的,但没恨到非要她去死的地步。
拳头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砸去,咔嚓声脆响,片刻手背就印满斑斑血迹。
迟意面无血色地躺着,身上的温度比冰冷的地面还要凉。
无论如何,盛轩都会救迟意。
“迟意,你别装死,说话!”
盛轩单手撑地,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手臂发麻,他拳头缓缓舒展,轻轻拍打她的脸庞,“你给我清醒点,别装死!”
宝马车上走下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朝弯道出事故的地方走去,扬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盛轩理都没理,背部用力顶翻了摩托车,起身时因为膝盖的痛而踉跄,险些摔倒。
他小心地迟意抱在怀里,拔腿往山上狂奔。
宝马男瞅向地面的血泊,摩托车上也全是血,疑惑不解:“都出这么严重的事故了,帮忙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