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走到桑榆眼前,素手一點桑榆的眉心,封了桑榆的五識,說道,"依上回看來你似乎有異寶能夠逃脫甘露瓶,這回要逃脫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白蛇真君臉色鐵青,他想到這處正是甘露瓶裡,他不久之前才與桑榆殿下來過。
只有陳珊娘不知道這裡是何處,四處張望著奇異的景象。
凌菲走後,甘露瓶開始下起白色雨露,雨露一碰白蛇真君的肌膚,便蝕出血洞來,他趕緊抱起桑榆殿下,他見陳珊娘癡癡地望著那管隙裡的星辰,連忙將她護到身下來。
他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雨露能蝕人肌骨,你不想活了嗎?"
陳珊娘神色淡然,回道,"便當我活得不耐煩了,顧好你的妻子就是。"
白蛇真君沒什麼好氣,"我能護你們多久,我也不知道。那時候你想怎麼死,多得是辦法。"
陳珊娘笑得美艷動人,譏諷道,"等你死了我拿你的妻子抵擋雨露,到那時候你也管不著,不是嗎?"
白蛇真君除了惡毒的凌菲,從未遇過如此氣人的人,他氣得想打她,又想到他與桑榆殿下在重傷之際是陳珊娘主動跳出來挑釁凌菲,給他們換來了喘息的機會。他歎了一口氣,"也罷,真到了那個時候,我也管不到了。"
陳珊娘卻像捉弄他上了癮,說道,"我教你,我若是你便想盡辦法籠絡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幾句溫言軟語而已,花不了什麼功夫,最好籠絡她到奮不顧身幫你護著妻子。"
白蛇真君一邊忍受腐蝕他肌膚的雨露,一面回道,"人在生死面前都是誠實的,多費那些無謂的口舌有什麼意義。"
他這句話成功止住陳珊娘一連串的譏諷,直到一串小小的瓔珞手串自他的胸口掉落,陳珊娘見狀幫他撿起手鍊,說道,"你們女兒還小,若可以,你們想辦法活下來吧!"
陳珊娘看著這個男人落了淚,明明他對自己的生死乃至於妻子的生死都能淡然以對,只有說到他們那軟綿綿粉妝玉琢的女兒才會讓他失態。
他的妻子不知是不是與他心靈相通,此時落下淚水,淚濕了陳珊娘的衣襟,陳珊娘為她拭淚,說道,"我們會有辦法出去,讓我想想。"
掉落的瓔珞手串讓白蛇真君想起他撿到陳珊娘的錦袋,與手串一起放在他胸口的暗袋裡,他將那枚銀朱色鏽金色花草紋錦袋拿出來還她。
陳珊娘顫抖著接過錦袋,滿溢的思念之情讓她的思緒飄到了拿到羊脂白玉那一日。
***
那時她與雲修才十歲左右,因為是鄰居,時常互相串門,雲修來她家,她義父總是招待雲修果脯、茶水;她往雲濤布莊找雲修,那位和善的女掌櫃總喜歡拿店裡的新布給她裁衣服,見了她總會問道,"小珊娘是不是長高了些?"
女掌櫃摸摸她的頭說道,"小頑皮,怎麼墊了腳尖啊?別墊腳尖,姨也給你做衣服啊。"
女掌櫃拿了一匹鵝黃色雲紋的鮮亮布料比劃著她的身高,然後招呼她到內室等雲修少爺。
她透過簾幔看見有個跟她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來了雲濤布莊買布,女掌櫃招呼著,"四小姐,你怎麼自個兒來了?想要什麼顏色的衣服吩儘管咐下來,我們自會辦得妥妥當當。"
女掌櫃拿了嫣紅色的布料說道,"四小姐肌膚勝雪,穿紅色再恰當不過。"
她僅能透過簾子的餘光見到那潔白細膩得宛若新雪的一截皓腕,那嫣紅色的布果真襯得那位四小姐氣色極好。
四小姐笑著答道,"我二姐要穿的,鵝黃色更襯她的肌膚。"指著剛才女掌櫃說要給她做衣服的那匹嫩黃色的布,又交待女掌櫃拿薑黃色的線在領口裙襬鏽花草紋。
她們相談甚歡,女掌櫃忽然問道,"二小姐是將來要跟雲修少爺定親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