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餵紀默,紀默反抗間打碎了碗。那婢女氣得死兔崽子都罵出了口,一邊拿來畚箕掃著碎片。
倒也不是婢女大發善心,怕紀默踩到碎片受傷,而是她也學紀夫人那套,早早將紀默用的名貴碗碟賣掉,中飽私囊,拿家裡破角的粗碗給紀默用,怕留下把柄,這才勤勞的收拾著。
紀默渴得喉嚨發燙,偏偏侍女為了處罰他房裡連杯白水都沒有,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門看到一條黝黑漂亮的狗,狗的前方有一個金碗裝肉,另一個金碗裝水。
紀默跟狗搶水喝,被狗咬得全身是傷,他沒哭,也不沒有叫痛,只會,"啊啊啊。"的說著話,誰也不知道紀默要說甚麼。甚至於有幾個偷懶的下人笑話著紀默,"小兔崽子,你娘那刻薄貨,活該生了一個小啞巴。"
紀默喝到了幾口水,緩解了喉嚨的不適,跑回房裡窩在看似名貴的錦被裡,實則是會刮人的花俏的粗布填充著破爛的棉花,冬天時會凍得他渾身發抖。
花陌看不下去,跑到廚房下了一點米湯,滾得糜爛濃稠,放得溫度剛好,拿去餵紀默。
紀默審視她的模樣竟像她的紀靑哥哥,她無奈一笑,先喝一口給他看,才舀了另一口餵他,紀默喝不下,推著碗。花陌實在想不通紀默為何不喝,忽然想起他與狗爭水喝一事,連忙捧著粥回了廚房,又添了一瓢水,讓濃稠的粥稀釋些。
回了房後耐心地一匙一匙餵他,直到他喝完粥,不曉得哪裡變出來一顆糖貽,叫紀默含著。這是紀默第一次吃糖,居然落下了淚來。花陌手忙腳亂,不知怎麼安慰他才好,又拿出一兜糖來,一股腦地塞到紀默懷裡,紀默搖搖頭,將糖還給她。
花陌拿出一個薑黃色的袋子,上頭繡了一隻可愛的青色小蛇,她將所有糖貽收到袋子裡,悄悄地藏到紀默的枕頭下,比了一個靜言的手勢。
紀默笑了笑,跑到枕頭窩著,小手開心地拉著花陌軟軟香香的手,花陌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此時紀默伸出了另一隻小手,裡頭有另一樣東西贈給花陌。小手張開居然是一隻蜘蛛,花陌嚇得花容失色。
接連幾天的夢,紀默鍥而不捨地送她蜘蛛,每每將花陌嚇得頭皮發麻,閃得遠遠的。有次花陌見紀默流露難過的神情,終於硬著頭皮收下蜘蛛,誰知那蜘蛛變成了一塊青色的玉珮飛進花陌的胸口。
她眼前的紀默忽然間長大成人,長得跟她的紀靑哥哥一模一樣,她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他說道,"小笨蛋,蜘蛛又叫蟢子,代表我對你的祝願。"
夢醒後紀靑哥哥告訴她,夢裡的紀默是真實紀靑的童年。若是他的童年便能遇上她該有多好!
他們成親那晚,紀靑哥哥掀起了她的大紅頭蓋,飲了他們的合巹酒,紀靑哥哥拿出與他夢裡無異的薑黃色錦袋,從裡頭拿出糖貽來餵她,她以為紀靑哥哥刻意做來哄她,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來。
他們成親不久,花陌便有了身子,適時人間戰火不斷。花陌時常收到來自人間的祈願,希望戰火趕快平息,希望被徵走的兒子趕緊家來,希望夫君平安無恙,希望來年是個好年,希望主戰的大人們能夠體諒他們這些小人物生存不易,不要輕易宣戰。
紀靑哥哥見她夜裡起身且深皺眉頭,安慰她,"人間戰火是必然,與你無關,勿放心上。"
她苦笑答道,"若能在我們孩子出生那時,戰火熄了該有多好。"
紀靑哥哥知道她肚子重,夜裡頻繁地起身解手,扶著她起身如廁,之後抱著她回來,給她掖被子,對她說道,"好好睡吧,把煩惱都忘卻。"
正當花陌要進入夢鄉,忽然聽見稚嫩的祈願聲,"神明保佑,我也好想活下去。雖然我死後爹娘爺奶也許能夠活下去,可是我好害怕,怕到不敢閉起眼來。我聽見隔壁叔叔說話,他說等我睡著就把我敲死,叫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