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怕过,事败不过一条命,苟延残喘也不过如此,没了就没了。
可现在,商安歌舍不得她有事。
军师看他面色凄凉,也于心不忍一瞬,说实在话,看他放松、开心,军师自己也欣慰,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杀父夺位的仇!自己身为其父的手下,深感恩他,余生都在为报仇付出全部,无悔无惧。
这条复仇的路必须赢。
哪怕自己和主上再也不会有开心二字,也必须随时紧绷,严阵以待,把仇恨深刻于心。
爱情,在大业面前不值一提。
军师短暂的心软稍纵即逝,盯着商安歌,“主上,您本可以是太子,日后那皇位也本来就是你的,哪是这什么王爷?!您别忘了早已注定的路啊。”
痛心的情绪也被这话一下锤碎。
碎着碎着,商安歌的眼眸里只剩下空洞。
一无所有,毫无波澜的空。
嘴唇轻启,商安歌平静地说,“我记得。记得我身后有多少人,记得我们付出了多少……,记得要去往何方。”
“不能被一个女人影响。”军师苦口婆心地劝。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吃痛一下,眉头微蹙,嘴角也颤了颤,道理都知道,可是痛是真的痛。
控制不了。
咚咚咚,敲门声。
阿珲在门外小声道,“雪要停了。到时候门外有积雪,会有走路的痕迹,咱们给趁雪停之前回府。”
“知道了。”军师道,再看商安歌,“主上,我们回府。”
商安歌抬眼看着片片小雪,声音有些苦涩,“好冷啊……。”
军师为他披上披风,“以前您都习惯了,现在只是临时换了换风向,风向回来了,您会适应回来的。”
商安歌没系那披风,只一只手抓着两片,攥得连在一起,起身,没说一句话,麻木地走进风雪里。
之前小二妥帖地给了清儿两把伞。
离家仅剩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施知鸢提前下了车,和清儿一人一把地走在雪中。
雪很大,走在上面咯吱得响,施知鸢看着身后的小脚印,玩心一起,开始东一下、西一下地蹦开,在雪地上画上画,玩得嘿嘿直乐。
清儿就在旁边笑着看她笑。
玩着玩着,想到商安歌那张温柔的笑脸,还有雪中伸向自己的好看的手,笑意更浓。
伞欢快地往天上一伸,脚尖一掂,施知鸢开心地在飞雪中转了个圈,裙摆也随之散开,像朵盛开的花般。
“下雪天真好。”
“嘿嘿。”心里怎么这么高兴呢~!施知鸢笑容满面,伸出手,接了接雪花,雪花落在手心上先辣一下,再温柔如水,有趣极了。
施知鸢笑,“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美人。看见他,便只剩开心了。”
“咱家小娘子还有不开心的时候呐?”施项云从藏书阁骑马回来,笑着看宝贝妹妹。
“当然啦!”施知鸢撒娇地哼一声。
“心那么大,谁能把你惹气了。”施项云打趣道。
见他没打伞,施知鸢笑着凑过去给他打上,“今儿回来的好早。”
“最近朝里发生太多事,大家都在闲聊这事,没心思撰写,就干脆放假早回了。”把马交给家仆,施项云和施知鸢并肩往回走。
“定是怕你们吵得藏书阁屋顶翻了。”施知鸢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