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家里走去了,火寻昶溟看了眼宁和尘的背影,说道:“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吧,”李冬青也回头看了眼,宁和尘身影亭亭玉立,“挺好的。”
“感觉一直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要是看着高兴才有问题,”李冬青想起来他们两个最初见面的时候,宁和尘天天笑,亲切又热情,那才是可怕的,现在的样子才是比较正常稳定的,于是说道,“他性格就是沉静。”
火寻昶溟不敢苟同,说道:“大哥,他是宁和尘。沉静?”
天下第一伪君子,哪有这个可能?
李冬青却觉得自己没说错,宁和尘披着的那层皮拨下去,其实他既不爱说话,也不爱讽刺别人,就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有时候还很温柔听话。可是这些别人都看不到,只有他看到过。
思及此,他也不想多说了,别人如何误解都随意吧。
俩人一路往书院走,到了的时候发现老师没来,火寻昶溟想去叫老师,一出门迎面去碰见了东瓯王,登时吓了一跳,磕绊了一下,才想起来要跪,被东瓯王给扶住了。
东瓯王走进来,看见李冬青,笑道:“这么勤勉?我去找你,伙夫说你大早就走了。”
李冬青看见他,就觉得事情不对。
东瓯王道:“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李冬青请道:“请上座。”
东瓯王坐在平日里老师坐的地方,看着这俩学生,问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然道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持之不得,何也?”
火寻昶溟苦不堪言,言道:“顺其自然。”
东瓯王大笑不止,然后看向李冬青,李冬青和火寻昶溟半斤八两,也说不出个什么东西,硬着头皮道:“顺其自然,上下相生,高下相形。”
俩人的黄老之学都不怎么样,说完自然感觉心虚,不怎么敢看东瓯王,东瓯王也并没给他们面子,笑完之后说道:“看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黄老之学了。”
他俩确实不喜欢,这话没说错,然而更心虚了。
东瓯王说:“皇帝喜欢儒术,你们喜欢吗?”
火寻昶溟说:“我俩就会点史学,那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都不大懂。”
李冬青补充:“史学也不太精。”
东瓯王纳罕:“那学了些什么?”
学了些什么?李冬青是没学,火寻昶溟是学了也和喂狗一样了,东瓯王这才发愁起他们的学业来,问他们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俩人虽然不爱学,却心眼不坏,不想让老师丢了饭碗,都说没有意见。
火寻昶溟道:“会些武艺就可以了吧?”
东瓯王沉思片刻,说道:“倒是也不该勉强你们。”
“读书的事,以后再说吧,”东瓯王说道,“今天来另有一件事要说。”
“你们应该比我早知道,吞北海之战,江湖人输了。皇上很高兴,赏赐今天早上便送到了,算是借兵的租金吧。”
东瓯王看了一眼李冬青,说道:“但是也带来了一道圣旨,点名要一个人。”
李冬青脸色一白。
“宁和尘。”东瓯王说。
李冬青拳头在桌下攥紧,感觉手脚冰凉,镇静道:“要他,干什么?”
东瓯王笑道:“你只是不爱读书,可你不傻,不至于不明白。我倒是觉得,你不爱读书,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
李冬青确实看不上那些道、法、阴阳,那些大而空泛的讨论天地的学说,更像是人和老天爷在各说各话,人不断地给老天爷下定论,告诉他:“你大道无形。”
老天爷到底如何,没人知道,但人说这天下,都是在诉说自己而已,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