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笑起来,男人带着荤腥骂他,李冬青从马上跳下来,对屋顶上看台的观众鞠躬弓手:“谢谢各位观众老爷,谢谢捧场!明天叶阿梅出场了,一定要来啊!”
有观众从上头往下扔钱,李冬青赶紧去接,手脚并用地来回折腾,竟然一个也落不下。他藏了三四个大钱在袖口,然后把剩下的扔进小童手里的帽子里,自己转身上马跑了。
“李冬青!”那小童喊他,“掌柜的让你下了戏去见他。”
李冬青却没听见,把人甩在了身后。
“冬青?”屋里光线有些暗淡,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炕上。
李冬青掀开门帘进了屋,说道:“干娘,我回来了。”
女人手里拿着剪刀,正在剪衣服上的线头,李冬青吓了一跳,接了过来,说:“我来吧。”
干娘递给他,问:“怎么今天这么早?”
“今天第一场,戏班子没什么事做,我就骑着马回来了。”李冬青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在油灯下缝他自己的裤子。
干娘说:“你怎么又骑戏班子的马啊?当心被掌柜的骂呀!”
“我不骑,也没人能骑得了千机,它自己多寂寞啊。”
他缝好了,咬断了线头,说道:“你以后别缝东西了。”
“那我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干娘说。
李冬青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薯和三个铜钱,把她的手拉过来,仔细地放到她手中,说道:“你拿着。”
干娘叫林雪娘,是个寡妇,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李冬青的爹娘早几年的时候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人都死了,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晚上还有戏吗?”林雪娘问。
“没有了,”李冬青跳下炕去,说,“我去喂猪,你歇着吧。”
林雪娘叮嘱道:“这两日外头危险,别骑着千机乱跑。”
李冬青应了一声好,一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亭亭站了个人,宁和尘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来,冲他笑了一下。这可当真是知书达理,巧笑倩兮,李冬青毫无关联地想到,他想起以前听旁人说过:男生女相,是必成大事的征兆。
李冬青当即又把门关上了,回了屋,林雪娘问:“怎么啦?”
“忘拿盆了。”李冬青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