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是管着这些人的, 但并不能在不看到脸的情况下把声音跟人对号入座,秦冬莞刚才又刻意稍微改变了一下声线,因此六婆也不知道是谁,只无差别地警告了一次。外面的那东西应该是吃饱了,一蹦一跳的声响逐渐在耳边远去。
狭窄的房间内立马响起此起彼伏的庆幸叹息。她们彼此之间虽然算得上熟悉,但也不算是至交好友,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有多难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下,能活下来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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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
没人经过的地方摆放着一大一小的两只棺材,劣质的木头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开裂,灼人的水滴顺着缝隙流淌下去,滴落在里面的尸体身上,烫起焦痕。
这些古代人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腐蚀性,只觉得这雨水落到身上竟是和以往的天降甘霖不一样,带着点灼烧的疼痛,纷纷哭喊着说是老天爷的惩罚,甚至还有徒劳跪在地上的祷告的。华倾九和林凤阙各自简单制作出个蓑衣来披在身上,只见这雨水越来越大,几乎是呈倾盆之势密密打下,蓑衣快没用了。
一点小小的破洞出现在肩膀覆盖的蓑衣上,目力所及之处,海面上泛起一层诡谲的淡淡红雾,如血色浸染稀释,船只正在朝着未定的方向前进,承载着他们的生死存亡。
刺耳烦闷的哭喊声中,林凤阙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华倾九的肩膀:“华哥,一开始以为是酸雨,看来还少了一个字,这下的是硫酸雨啊。”
两人察觉到不对以后就悄悄找机会躲到了能避雨的地方,不像是那些麻木的奴隶或是迷信的水师们一样趴在毫无遮挡物的甲板上,还妄图祈求到所谓老天爷的原谅。
一向都比较沉闷的华倾九难得地勾了下唇角。
下一刻,他听到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几乎是从脊背贴近的门后传来。
两人堪堪藏匿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就看到一名女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她四肢健全,披散下来的长发挡住了脸,以至于看不清楚究竟是谁,但走路的姿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双腿拌蒜,身上还带着浓烈到呛人的血腥味,哪怕是在这雨水的冲刷下也过度浓郁。
她拖曳着瘦弱的身躯,一步步艰难地朝甲板上的棺材处走去。雷雨的积水让她屡次摔倒在地上,却仍旧爬了起来继续。女人以缓慢的速度走到了两具棺材的旁边,先趴在了小的那一具上方,用枯瘦得宛如纤细枝干的手臂,奋力地推开了沉重的盖子。
棺材盖是很重的,尤其时这种用木头做的。女人趴在上面朝下望去,已经浑浊到只剩下眼白的眼珠子看到自己刚刚出世没多久就死掉的女儿,张张嘴,混着血腥的口涎就从她的嘴角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