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声“妈妈”,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景象逐渐扭曲变形,他在重新陷入黑暗之前,听见小女孩小声地问:“妈妈,哥哥不能留下来陪我玩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地道:“哥哥呀,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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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臻好像长久地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整个人如同悬在海水之中,被流动的液体包裹着,不知道要漂向何方。
渐渐地,四周的海水被光线撕裂,他感觉自己被缓缓地从海底托起,水流顺着他的耳鼻划过,慢慢与他交错。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仿佛触到了坚硬的地面,景云臻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洒满阳光的客厅之中。
他环顾四周,只见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一杯浓茶,沙发上散落着打开的报纸,空气中有幽香清甜的茉莉花香一阵阵传来。
“来了?”来人推开卧室的房门,踱步到沙发前坐下,平静地打量了他一下,“你就是景云臻?”
这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鬓边已经有些发白,但是人非常俊朗挺拔,举手投足自有一种军队出身的干脆利落。
景云臻透过照片打探他无数次,这才是第一次同他见面。
他应了声,只听丛安新道:“坐吧,别站着了。”
他在丛安新身侧的沙发上坐下来,男人问:“喝不喝茶?”
“不用麻烦了,”景云臻道,“吃过饭来的。”
丛安新点了点头,两手交叠搭在小腹上,看着他,问到:“暮暮现在还好吗?”
景云臻在这鬼门关逡巡良久,直到他提起丛暮,心里才仿佛突然有些回到人间的意志。
“小暮……现在在做策展人,”景云臻好像这时才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他组建了一个工作室,已经办了十来场展览,其中还有与政府部门的合作项目,在业界很有名气。”
“这小子,还不错,”丛安新小声嘟囔,眼底仿佛有些温柔的潮水,他抬起眼来,对景云臻道,“再多说一点。”
景云臻的视线落在阳台的那盆茉莉花上,好像陷入回忆一般,唇角渐渐带了一点细微的笑意:“他长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能吃,最近特别喜欢喝乳鸽党参汤,自己一个人能喝两人份。”
“他养了两只猫,一只叫七星,一只叫瓢虫,都特别黏他。”
“还有,他现在在儿童福利院做义工,教那些留守儿童画画,孩子们都很喜欢他,说他画的好,人温柔,长得也帅。”
……
他话音落下,室内一时没有人出声。
半晌,丛安新低声道:“他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在我心里,他一直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景云臻知道他有话要说,只静静听着,并不插话。
丛安新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垂着眼睛,道:“当初我哥嫂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那么一点点的人儿,躲在太平间外面的墙角谁叫也不理,然而一见着我,那双睁地大大的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泪……”他闭了一下眼睛,“我见这孩子哭,心里像是被人砍了几刀,当下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健康快乐地抚养长大,不能叫任何人让他哭。”
他定定地注视着景云臻的双眼,声音慢慢地停住了,似乎在等他的一句话。
“无论我与小暮往后如何,”景云臻起誓一样,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如果他还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一辈子爱护他。”
丛安新并未答话,只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茶。
“……我曾经做了错事,”景云臻道,“您为什么还愿意同我说这些?”
“为什么?”丛安新低低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