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英伦

经没法说话了。”

    明明丛暮是挨揍的那一个,但是他看祁卓的样子,不知怎么,竟然觉得他很可怜:“你现在还想揍人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祁卓说,“我太累了。”

    丛暮挪挪屁股把祁卓的手杖捡回来,又蹭到他身边去坐着—他刚才被男人捣了一拳肚子,一动就肺叶疼。

    “你打架挺厉害的。”他丝丝哈哈地说。

    祁卓好像笑了一下:“是吗?其实我挨揍更厉害。”

    丛暮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然而祁卓向来冷漠且古怪,开玩笑这个词本身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何况他现下的语气根本殊无笑意。

    然而祁卓似乎确实醉了,竟然有了一些奇怪的倾诉欲,他睨了丛暮一眼:“你不问谁敢揍我?”

    丛暮顺着他问:“谁敢揍你?”

    于是丛暮知道了祁卓的秘密。

    祁卓的父亲是世袭爵位的英国贵族,母亲是富可敌国的中国商人的女儿,两人奉子成婚,也许婚前有过短暂风花雪月,但也架不住婚后一地鸡毛。男人是个有狂躁症的风流浪子,情人一地还有暴力倾向,然而长了一副天生好皮相。

    祁卓的母亲对他父亲的皮相简直入了迷,男人做什么她都可以忍,包括他对他们的儿子实施暴力。她不肯保护自己的儿子,甚至为这种暴力拍手叫好————祁卓的腿就是被男人当着他母亲的面打断的,后来没有及时治疗,留下终身残疾。

    他怨恨他的父亲,也怨恨他的母亲,直到十五岁,他父母搭乘私人飞机坠海,他才终于活得像个人一样。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也有狂躁症倾向。不仅如此,他厌恶一切接近他的生物,无法忍受任何人的触碰。这是一种病,他知道,他不想活的像那个男人一样,所以这些年间看了很多心理医生,他想自救,然而没有任何起色。

    认识丛暮的时候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看过医生了,他已经自我放弃,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像他父亲一样的疯狗。

    丛暮很长时间没说话,他觉得论说比惨,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转而又想,祁卓这种背景深不可测的大富商,总不可能是想在深夜孤独寂寞时找个人倾诉苦闷,他知道了他的秘密,多半会在天明被杀人灭口。

    于是丛暮把自己的秘密也跟祁卓说了。

    其实他没想到自己能记得那么清楚,包括他第一次跟景云臻约会时,男人穿的西装上有很不明显的祥云状暗纹,他那天没打领带,露出一小片平直的锁骨,包括他冬天下了晚自习在学校门口等车去接景云臻时,黑暗中车开过时地上会在车灯的照耀下升腾起雾一样的尘埃,包括他最后一次见到丛安新时,他含着泪要他好好活着时抖动的双唇。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起,但其实忘不掉。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安慰对方,他们像两只舔舐伤口的独兽,避开了人群和阳光,在布满苔藓的洞穴里相依为命。他们不需要得到平静,得到希望,得到爱,只要有一个人陪,他们就能跌跌撞撞地活下去。

    .

    .

    九月份的时候丛暮在伦敦入了学,学的是传媒,他上学很认真,只是偶尔会看着某处走神,每当这时候右手就会神经质的痉挛一下。

    他搬到学校门口的学生公寓住,每周末会回一次城堡,周中祁卓若是有空也会来找他吃下午茶。

    祁卓在他的劝说下重新开始咨询心理医生,这次竟然疗效显着,是已经能够主动触碰丛暮的程度,狂躁症发作的频率也减少很多。过了小半年,祁卓突然跟他说:“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失眠的状态持续了很久,那段时间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吃药也无法入睡的程度,人变得非常消瘦,但是精神还好,见人


    【1】【2】【3】【4】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