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的,叔叔说过吃酸了的饭会拉肚子。
小饭桌不提供晚餐,丛安新每个月额外给阿姨一笔钱,让她单独给丛暮做一顿晚饭,小孩子吃的少,钱给的绰绰有余。可是他十天半个月不去接一次孩子,阿姨也怠慢,有时候中午剩的饭留到晚上给丛暮带回来,夏天天热,菜放不住,三次里头两次都是坏的。
丛安新那次掉了眼泪,说叔叔对不起你,以后绝不这样了。丛暮还拿小手去擦他的泪珠子,说叔叔别哭,暮暮亲亲你吧。
他打小就惹人疼,像小天使似的。
电视机上放着些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丛安新想着往事有点感慨,突然听丛暮说:“叔叔,你要是真喜欢那个阿姨,就带回来吧,结婚也好过日子也好,不用顾忌我。”
丛安新一愣,丛暮也没看他,表情很严肃的盯着电视机,电视剧里儿女为了丧偶的老父亲再婚的事儿吵闹不已,一时间哭闹成一团。
丛安新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回家了。”丛暮说。回来正看见丛安新和一个女人在厨房里拥抱,很温存的样子。他吓傻了,偷东西的僵尸一样悄悄关上门跑走了,连女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可是公安局大院里也有碎嘴的人,工作样貌婚恋情况,林林总总都给你科普清楚了,末了还要评价一句:“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丛安新哪怕是到了这个年纪,在婚恋市场上也是抢手货,他位高权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儒雅,无不良嗜好。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应该条件也不错。丛暮后来知道,那女人的父亲是市公安局局长王德川,丛安新的老上司,母亲是正德集团的小女儿,本人国外长大,现在在教育局工作,条件不可谓不好。而丛安新的父亲在世时也坐过市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一手将王德川提拔起来,两家渊源颇深。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叔叔寻找感情归属,他告诉自己,我痛苦,是因为我们相依为命太多年,我害怕出现一个人抢走他,我害怕他会在意别人比在意我更多,我害怕剩下我一个人。
他拼命说服自己,可是无果。
所以那天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扔掉了显示丛安新来电的手机,跌跌撞撞的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强迫自己入睡,告诉自己都他妈是梦,睡醒了就好了,没人要结婚,没人丢下我,我还有家。
没想到丛安新沉默半晌:“你误会了,我没准备结婚,就是普通朋友。”
丛暮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他说:“老丛,我也希望你过的好一点。这么多年了,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臭小子,”丛安新招呼到他头上,“说了多少遍了,我不结婚不是因为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丛暮故意说:“谈了就说嘛,那么大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嘿,”丛安新说,“我不准备找对象,听清楚了吗?外边那些说风就是雨的,少听,你也那么大人了,别老跟着起哄。”
丛暮撇撇嘴,就听见丛安新说:“你小子还管起我来了,你自己的事儿都是一堆烂摊子,我还没找你算账。”
丛暮惊觉不妙,刚准备战略撤退,丛安新已经眼疾手快擒住他手腕:“还想跑?给我坐好了!”他一身牛劲,制服丛暮绰绰有余,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翻手机备忘录:“高三了啊丛暮,你看你办的这事儿。这个月初,一次英语作文没写,是不是?上上周,英语报纸没写,再上个周,英语听力没写……你怎么总捡着英语作业不写啊,啊?”
丛暮小声说:“那我英语学得好嘛,不用写作业也考得好。”
“你还有理了!还有,上次你画室老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感冒好了吗,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