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意寻他,是断不会注意起此人的。
虽然乾国已经呈递了国书,今晚只是接风国宴,但两国使节与公卿间的暗涛汹涌却不因这和煦气氛打消,席上两国公卿推杯换盏,绍阳正偏头与我讥笑那醉了的圆脸使臣,那酒量小的圆脸使节正悄没声的算计着如何折辱越国,见绍阳的一番动作,便正好借着醉意发起难来。
只见他执起酒杯对着上座的越王王亶浅身一拜,道:越国女姬皆长于歌舞,邵阳公主的舞技更是名动九州十六国,听闻蟾光下曼舞能引来五彩威凤,我与在座同僚自母国长途跋涉而来,若不见识一番岂不是要抱憾终身了。
那圆脸使节说的不假,然绍阳是贵为越国长公主,岂能如那舞姬般于大庭广众下献舞,不待越王王亶说话,绍阳便敛了动作,目光冷厉的瞧着那使节。
她身后的侍卫长纪蒙亦是不自觉的摸了摸刀柄,像是要即刻将使节那浑圆的脑袋切下来般。
绍阳。王亶扫了绍阳一眼,绍阳冷冷逡巡了眼圆脸使臣,终是敛袖按捺住了自己。
王亶又扫了眼坐于其身侧的地位最尊贵的乾国遣左使,示意其劝退那圆脸使节,可遣左使却只偏转着面容并不受用。
那圆脸使节又待纠缠,我攥了攥手向着乾国使者方向道:各位使者远来是客,我们公主自然礼之重之,只是今晚月色熹微,怕是也引不来那凤凰了我长于乾国,素知乾国丈夫善剑舞,诸位乾国武官可有愿来助兴暖场的,我愿以琴声喝奏。
我自知这种场合下,不该由我冒头解围,只是我与兄长虽然以宗亲名目被越国供养着,处境却是寄人篱下,既然是寄人篱下便也该为主人宽心。
乾国使者见我打太极,不愿应答,只推脱道:御前舞刀,恐触了宫禁失了礼数。
王亶呵笑着拂手:嗳,助兴而已,无妨。
我得了王上授命,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向着下方座位行去,上午的那青甲武将举着酒樽意味深长的看我,我亦回看着,待行到他那处,微福了福身子道:正巧这位将军有佩剑在身,可能同我予大家助兴。
我面上笑容体面,心里却暗暗慌张的期待着什么。
他仍是举着酒樽,深邃的眸子一转不转的看着我,竟像是看穿了我的眸子,看透了我的心思般。
他身旁的使者却是有些紧张,频频扫视他的面庞。
只听他将酒樽哒的一声放下,郡主琴音名动天下,只期我别负了这好琴声。
听着他喑哑陌生的音调,我有些失落。
他舞剑的招式也非我熟悉的。
一曲奏罢,宾主尽存了颜面,我却心中掩不住的失落,借故离了宴会。
借着王宫甬道的昏黑,我才敢暂卸下往日矜贵体面的面容仪态,有些恍惚起来。走着走着拐了几个角不曾记得,待行至后|庭深宫处,才恍然发现与跟着的侍女走散了。
我打量了眼周围,借着熹微月色才看清这处是少虞殿。
少虞殿是存放上古神明少虞所著九书的宫闱重地,为防别国窃盗,平日看守的极森严,我暗惊如何走到这处来了,正慌张的要退出去,就看见微明月光下,有一男子的颀长身影立于大开的殿门口,手中还拿着书本大小的物什,他大概是穿了身墨蓝长袍,几欲与夜色混成一体。
我渐渐看清他就是那个武将。
他突然回身看见了我,不待我沉吟反应,一柄寒刀便向我刺来,我睁大了眼眸,几乎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那武将却在看清我的一瞬间收了力道。
我看着那几欲刺上我胸口的寒光,强自镇静道:我放你走,我不喊人,你别杀我。
他讥讽了笑了声,这样杀你倒是便宜了你。
忽然外围宫墙上有瓦片松动声,他身形一僵,而后扣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