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身体上的需要。而交谊舞——这个「资本主义生活方式」衍生出来的东西,在
改革之初的西北小城分外活跃、极尽荣宠。
父亲说,九十年代初期,平海有个特别有名的地方——平艺歌舞厅。其名望
甚至一度可以和国营红星剧场分庭抗礼,是为小城「文化市场的双驾马车」。它
的成功,并不在于多有特色,而是培养出了平海琳琅满目的「流氓大亨」。也就
这么个狗屁玩意,九五年曾被相关部门授了个「改革先锋」的荣誉称号。也因此
每到周末,牛头马面趋之若鹜,总能人满为患。一群二逼即便大热天,也穿得西
装革履,拿着大哥大在里面晃悠。某些追求刺激的女人,则打扮得花枝招展,空
留恣意纵情后的寂寞哀伤。当然,诸如父亲此类的「公子哥」,偶尔去打打秋风,
是为常态。那是个物质需求和新陈代谢飞扬跋扈的年代,一如离奇的当下,精神
方面的执著,往往退居二线。
夏天依然漫长,天空一如既往的昏黄。池塘边的榕树上,没有知了,操场边
的秋千上,却落满尘埃。眼下这条路我也记不清走过了多少次,蜿蜒曲折,松软
宜人。地上的陈年车辙宛若史前动物遗留的巨大足迹。两道的参天白杨于黄昏的
呼吸间把夕阳揉得粉碎。于是阳光就洒到了我的脸上。简直像被人泼了
杯红酒,
我只好扬了扬脸。不远处,养猪场栖息在果林间,坟墓般安详。这时我才发现前
面有个身着浅黄色短裙的女人,离我也就几米远,款步姗姗,摇曳生姿。不知是
不是错觉,闪亮的黑丝大腿在摆动间扇出一缕清风,竟送来高跟鞋清脆响亮的叩
击声。
乡间小道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呢?我不由有些急躁,就加快了脚步。女人
仿佛觉察到了什么,随着肥臀的剧烈抖动,叩击声越发轻快。
理所当然地,我们上演了一场俗套的追踪戏码。我快她快,我慢她慢。直到
晚霞染红半边天,距离都丝毫不见缩短。不过裙子却愈来愈短,我揉揉眼,两个
大屁股蛋就跳了出来。于是我冲她招招手,说喂。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毫无办法,
我只能停了下来。我总得喘口气吧。不想她也停了下来。夕阳下,那细腰丰臀被
拉得老长,扫过笔直的树干,斜戳在渠边藏青色的石头上。略一犹豫,我擦了把
汗,慢慢朝她走去。直至养猪场门前,才发现女人纹丝不动。她脖子很白,头发
很黑,脑勺右侧盘着个发髻,像别了几根麻花。还有那个肥硕的白屁股,隐隐透
着丝肉光,让人心里发麻。越来越近,我几乎能从鸟叫虫鸣中分辨出她的呼吸。
她围着个类似披肩的玩意,大概也是浅黄色,边角的短穗在晚风中轻轻发抖。终
于,我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她缓缓转过身来,撩了撩金色长发,说:「Hereshees,youbetterwatchyour
step.」也不是说,是唱,低沉而冰冷。我大吃一惊,险些坐到地上。与此同时
女人却没了踪影,消失在门前。犹豫半晌,我还是推开那扇门。眼前的场景,不
由让我更为吃惊,用宾客如云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这无疑太他妈夸张了。记
得父亲开赌场那会,这个巨型的扁平建筑里,亦未有如此景象,虽然我一次也没
进去过赌场。
这里没有水泥和生石灰的味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