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怀孕是顶难的一件事,需要十分多的勇气和决心,等轮到自己,的确产生过不少不安,但也如影随形一种更为温柔且强悍的坚定,没有标记又怎样?他每晚都会好好感受白鸢抚摸自己的轻柔力度,时时沐浴白鸢注意自己的目光,这些全拥抱着他,让他从不觉得怀孕的苦是自己一个人吃的。
他甚至没有产生“我变勇敢了”这样的念头,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变勇敢了,因为他并不多么害怕。
这话换到第二天早晨,就全崩盘了。
楚艾在手术室里涕泗横流,紧紧攥着白鸢的手,哭着说:“我痛,我好痛,白鸢,白鸢——”
“我在,我在。”白鸢一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十分努力地放信息素,想安抚分娩的omega。
“先生,先放松,放松——”
“楚先生,请不要哭了,用力到生殖腔上!”
病房的门似乎被推开了,是omega妈妈进来了,为了不妨碍医生动作站在稍远的地方,一边释放来自母亲的安抚信息素,她的等级偏高,又是血亲,效果倒比白鸢的好上不少。
“妈——”
“你别嚎啦!收着力气生孩子!”omega妈妈又急又担心,儿子已经在手术室嚎了半小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杀猪。
楚艾因为妈妈的信息素缓轻了一点疼痛,心里的急躁和恐惧也消退不少,开始呜呜哭:“别凶我啊,我真的好痛。”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真的太疼了,他也想生啊,可是每次一绞痛就只能下意识收缩生殖腔,根本不能用力。让他强迫自己敞开腔口,不亚于压抑本能,打开最柔嫩的部位直面尖刀,迎上那股绞缩的刺痛。
来来回回,扯得他浑身发烫又发凉,肠子都要断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努力拽着他肚子里的钝物,楚艾觉得自己被扣在了冰冷的刑床上,思绪也跟着困住了,只想呼救,而不是顺应这场刑罚。
“宝宝,宝宝。”
白鸢在喊他。
“我知道你痛。”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贴着楚艾的耳说,“再忍一下,好不好?我一直在这里,不要害怕。”
楚艾侧着湿漉漉的眼,努力去看白鸢,边哭边说:“我不怕,我不怕。”
白鸢的心都要碎了,又仿佛注入了某种坚不可摧的能量,笑得让人分外安心:“宝宝很棒,我们再坚持一下,感受一下小宝的位置,它安静些了吗?”
楚艾粗喘着气,试着不逃避腹部尖锐的疼痛,去感受那里,接着很胆怯地点了点头:“现在、不怎么痛了。”
他求救似的望着白鸢,白鸢注意着医生的话,换成更为温和的语调传进楚艾的耳朵里:“好,我们现在用力,痛就抓我的手,好不好?”
“嗯,嗯。”楚艾眨出两溜眼泪,瘪着嘴巴,明明怕得不得了,又在恐惧之上盲目地相信起眼前的omega,“你陪我,陪着我。”
“我陪你。”年长omega吻他,重复昨夜的答案,拾起楚艾遗落的勇气,现在要换他做更厉害的那个了,他说:“我一直陪你。”
小宝的脑袋冒出生殖腔口后,整场分娩都顺利起来,毕竟是A级omega,生殖道的柔韧性很好,调皮的小孩终于从omega爸爸的肚子里钻了出来,啼出一声放松所有人心情的哭声。
楚艾几乎虚脱了,浑身乏力地倒在床上,发丝一缕缕地贴在额上,他还牵着白鸢的手不肯放。
他昏睡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omega可以救自己,永远都可以。
事实上白鸢并没有楚艾心里所想的那般强大,恰恰相反,他整件衣服都汗湿了,缓了许久才意识到分娩完全过去了,腿几乎有些发软,手被楚艾攥出的酸痛也才被他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