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

凝固了,像猛然结冰的水。

    柏浔知道是谁,可偏偏故意问:“是谁啊?”

    池一回完短信,才拿笔写字:是雨竹。

    “这么粘你啊?”柏浔酸酸地说,连吃醋都不能光明正大,他憋屈得无从发泄:“刚刚还给你打电话了的,我帮你接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池一飞快地写。

    柏浔被噎住了似的,心里像堵了坨棉花,闷闷地难受:“我本来想等你吃完饭再告诉你的。”看着池一翻通话记录的样子,他不甘又嫉妒,去抓他的手,很小声地嘟囔着:“一个电话而已……”

    池一没反抗,任由他抓着,这个反应让柏浔好受了些,他正准备再做些什么,池一把本子上的字给他看: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柏浔。”柏浔心虚地说了句废话。

    池一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下文,柏浔好半天又挤出一句:“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柏浔看得很仔细,池一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连带着鼻头也微微地耸动了一下,他转过身继续写,他的侧脸尤其好看,白脖颈、红耳垂,看得柏浔四肢都麻酥酥的,好想就这么握住亲上去……

    那你怎么说的?池一又转回来,柔软的下嘴唇上红红的一排牙印,是被他自己咬的,柏浔心猿意马了,抓着他的手又往这边拉近一分,怀着莫名的心思,干脆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了。”

    一秒钟,可能一秒都不到,柏浔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很恐惧,同时将那只手往回缩,像是害怕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的蜗牛一样,胆怯又窝囊地缩进壳里。

    柏浔的心被狠狠揪住了,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无从说起,于是默默地端起碗筷去厨房洗碗,池一跟在后面帮忙把碗端进来,扯柏浔的衣服,想让他出去,他自己来洗碗。

    柏浔没有回头,甚至连停顿都没有,无视着他,自顾自地洗起碗来,一下又一下的,衣角被池一捏住了,卑微又可怜地摇一摇,柏浔狠心地没有理他,几下把碗冲干净,擦了擦湿手就往外走,池一可能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手中一滑,柏浔的背影就远了。

    他追出去,柏浔正在玄关那儿换鞋,随后门锁被打开了,很微弱的“咔哒”声,池一骤然感觉这声音响亮地在心里轰鸣,震得他全身都颤抖了,他走过去想要挽留,却说不出话来,徒劳地张着嘴,无力地描摹着那两个字。

    眼前的光芒在不断地下坠、下落直至消失,很意外的,随着一阵清风,他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束光正直直地照耀、凝视着他,那就是他的全部:“哥……”池一仰起头,眼泪霎时像荷叶上的露珠一样往下滑落,嘴唇像绽放着的花瓣一样张合,明明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可他只能一遍遍地叫着他唯一会说的字:“哥……哥……哥……”

    柏浔感觉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他的心,那扇紧闭的门“嘭”地打开,他抱紧了眼前的人,是他让这个人流泪的,也是他让这个人会说那个字的,他近乎疯狂地吻着那些泪水,很咸很苦,这是绝望的味道。

    “对不起。”柏浔无力地道歉,他恨起自己来,但一想到池一心里可能有其他人他就难受得要疯了,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我……我只是太嫉妒了她了……”

    推开那扇洁白的门,闻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柏浔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池一奶奶,他把手里提的两大袋水果拿过去,跟奶奶问了好,池一在一旁坐着削苹果,柏浔就在那儿露骨地盯着他看,白手腕、红苹果,晃在他眼前,一根根手指捏着花儿一样地翻转,让他心都发麻了,他觉得那双手像是抓住了他的心,变着法儿地揉捏,让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伤心的。

    削完一个递给奶奶,接着下一个给柏浔,简简单单的一幕,柏浔却幸福得要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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