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浔的心被狠狠地伤了,说不清的,他觉得那儿有把钝了的刀在割,割得他鲜血淋漓,他几乎是急切地说:“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就是这一句话,池一像被割开了防线、剥去了外壳,眼睛里有发着光的星星坠落,那么闪耀,却又那么凄凉。
柏浔伸手想去接那颗星、那束光,却被池一抗拒地打开了他的手,像是连碰都不想碰到他似的。
柏浔该放开他,该就这样潇洒地离开好保全自己最后的体面,可他那只手像灌了铅,动不了,旁边就是洗手间,他拉开门,把人拉进去按在墙上,这里洗手间装修得很好,空气中还有撩人的香水味,灯光也很昏暗,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发抖,至始至终他都不愿意跟他说任何一个字。
柏浔知道当初是他错了,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可他这样不说话,简直让他的心比什么都要煎熬!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这漆黑的空间,他有些哀求地说:“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池一?”
“一句,就一句。”
池一的眼泪越来越多,他发出轻微的抽泣声,一声声的,像无数把刀子落在柏浔被割得血肉模糊的心上。
忽然的,他死死的盯住柏浔,那么恨,恨得想把他怎么样似的。
“你再恨我,也该跟我说句话,”柏浔闷闷地说,用手给他擦着眼泪,“别哭,该哭的是我才对。”
像是突然点着了什么一样,池一力气大了,一把推开他,柏浔没防备地趔趄着撞到墙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眼睁睁看着池一打开门走了出去。
“嗒”地一声,幽蓝的火焰晃晃悠悠地出现,把烟卷烧得火红,随后熄灭。柏浔满脸阴翳地吐出一口烟雾。
看着一群纸醉金迷的人,忽然觉得烦,张子诚靠过来不知好歹地问:“柏哥…你跟那小子…”
“滚!”柏浔心情正不好,他眼睛一闭,抄起桌上的酒,管他是红的还是什么,仰头就往嘴里灌。
“不是…柏哥,你不知道…那小子前几年出了点事,从那以后就说不了话了…”
柏浔觉得脑中像有弦断了,灌酒的手抖了,他呛得很狼狈,红着眼睛揪着张子诚的衣领:“你说什么!”
“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的…本地人都知道…”
柏浔耳朵嗡嗡的,听着张子诚下面的话,他眼前一片漆黑,记忆中眯起眼睛笑得浮起两个梨涡的池一被这份黑暗吞噬了。
张子诚把他送上车,跟司机嘱咐了几句,看着柏浔失了魂的样子,忍不住又劝了他一句:“柏哥…别难过了…”
降下车窗,微热的夜风漾在脸颊,他怔怔地,想起了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好的夏天,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池一穿梭在村子里,那双手曾紧紧地牵着他的衣摆,那把嗓子曾欢快又羞怯地叫他:“哥…”
他拿起手机又放下,最终还是点亮手机屏幕,颤抖着双手打字,搜索。
一排排词条出来,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点进去,上面有张打了码的图片,两个少年,衣服上斑斑血迹,惊慌失措地来警察局报警。
上面的文字是一个噩梦,扼杀吞噬了池一的噩梦——“4月10日晚,临安区xxx小区发生一起血案,报警者称继父杀了亲妈,经调查两个孩子长期被实施家暴,此次疑因受害者提出离婚起冲突……”
他不忍再看下去,他终于明白了池一的眼泪,池一眼中的恨,明白了那些颤抖、抗拒的理由,那是他根本不能想象的痛。
走进这扇玻璃门,柏浔打量着四周,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窗,线条流畅的几何造型的内部结构,这是包豪斯的建筑风格。这家公司主要是做室内设计的,但包括的范围很广,主要的设计都有涉及,而且很喜欢国外回来的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