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事情,他们家不比别人家,只得自己与姐姐两个孩子,姐姐已经嫁了人,家里唯有他一个。且不说叔叔伯父家一大群兄弟,每年聚在一起时,总笑话他们家孩子少。背地里议论母亲和姐姐的人,他也撞见过不少。母亲只生了他与姐姐。而姐姐则更甚,嫁人也有好几年了,因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许是伤了身体,至今未有生育。以前年纪小时,他不懂得这些,这两年渐渐大了,连泽心里也有了计较。
若他再不成才,将来如何让家人挺起胸膛?只是连泽也不知如何才能成才,他只能发奋读书,认真写好先生布置的作业。幸而姐夫是大教授,平时读书,凡有不懂的地方,都可问他,倒比先生讲得还清楚。这样一来,连泽的成绩一直不错。每次考完试,拿着试卷回家,姐姐都高兴得很。
连泽皱着眉灌完了酸梅汤,扯了扯书袋,快步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时,却不见姐姐。他屋里屋外跑了一遍,只听韩老太太道:“你姐姐出去了……对了,今早亲家母的信和东西来了,我给你收到抽屉里了。”
连泽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喏,刚刚我在书店里看见了,您前几天不是念着吗?我给买了,您看看对不对。”说着,从书袋里掏出一本书。
是鸳鸯蝴蝶派大师林凤绵的新作,老太太最爱读林凤绵的。韩老太太两眼泛光,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心下大喜:“哎哟!我正心痒想看呢,可巧你就买了。我的好孩子,我怎么谢你呐!多少钱?回头我让你姐夫给你。”
连泽笑道:“不必了,应该的,您高兴就好,您要是看着好,下回出了新的,我还给您买。”
“你这孩子,”老太太笑叹,“嘴真甜,不像个小孩。”
*
泸城南大的一间课室里,此刻坐满了人。这里既有本校的穿白色校服的学生,也有外来听课的人,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黑压压一片,却格外的安静。
一位穿着深灰长衫的先生正手持书本,侃侃而谈。他生得一张清俊好看的脸,眼睛很大,圆亮清澈,眉毛却很浓,像是两道凌厉的剑锋。先生戴着金边眼镜,微微弯着唇角,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吸引人的成熟风度。讲台下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知是在听讲,还是在看人。
“最后,我想讲一下。”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在这偌大的课室里回荡,给人以无限的享受。
讲台右下角的一个人忽然抿了一下唇,她坐在先生的斜对角,穿着一件水蓝色绸衫,乌发松松绾起,斜簪一根白玉钗。她是细眉朱唇,唇边是淡笑,梨涡浅浅,弯弯亮亮的月牙眼,皮肤很白,正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太太。
“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比较特殊的一个作品,它是自传体散文……”
忽然有个女同学举了手,先生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起来说话。那位同学站起来,说道:“韩先生,我读过这本书,里面写的是作者沈复与他妻子的故事,很新奇。”
韩先生道:“的确以作者与其妻的故事为主线,也穿插了许多生活琐事。这是古代文学作品里面少有的题材。”
那女同学狡黠一笑,咬了咬唇,又道:“林语堂先生说,芸娘是中国最可爱的女人,您认同吗?”
课室里一片轰然。
底下的学生开始压低声音热烈的讨论起来,不少人兴致勃勃的看着韩先生,期待着他的答案。
右下角的蓝衫太太眨了眨眼睛,也好奇的看向韩先生。
仿佛是感觉到什么,韩先生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把书往讲台上一扣,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林先生说的应该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我认同他这句话,芸娘的确是可爱的。”
“至于中国最可爱的女人……这个问题,各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