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得人的事。有一次劳动课,我被责令回家取手推车。当我一个人走到一处女知青

    住的集体宿舍前边,我被窗台上的一双小巧的女式球鞋强烈地吸引了,那年头农

    村人是穿不起也买不到这样的鞋子的。鬼使神差般,我在那窗台前停住了脚步,

    偷偷拿起一只鞋,这才发现那鞋里还塞着穿过而没洗的袜子。我的心咚咚跳着,

    将那臭袜子从鞋内取出,放到鼻子下面,啊!好大的味道,我将那鞋那袜子使劲

    地紧紧贴到我的口鼻之处,贪婪地狂吸……

    「味道很香吗?」

    正在我进入到仙境般的状态时,一个好听的女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正是「从

    头越」战斗队的二号头目侯茹、侯老师。

    我的眼前一下子全黑了,手里拿着那鞋袜,整个的人全木在了那里。好半天,

    才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地将鞋袜放回原处,使劲地低下头,小声地,「侯老师,

    我错了……」

    「你个流氓,你知道你这是什幺性质的行为吗?」

    正在这时,几个女知青从外面走进了小院,看到我垂首受训,远远的就和侯

    茹打招呼,又问我又犯什幺罪而受训。

    「他想偷吃转莲,正好被我看到。」她回应那几个城里的女知青说道。

    听她这样说,我几乎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抬头看了看她,又转头,这才发现

    那放鞋的窗台上,真的有几个收割下来的浅盘子大的转莲(向日葵)正摆在窗台

    上。偷吃生产队的转莲和偷闻女知青的鞋袜,那对于我的声名可是大不相同的。

    那一刻,我象是正在向着无底的深渊坠落而注定要死的人,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

    树挡住又活了过来似的,向着侯老师,感恩地低下头。

    那几个知青哄笑了我几句,侯老师又训斥了我几句,就让我走了。

    自从那件事后,我就特怕她,而且一直持续到日后多年。

    晚饭后,刮起了六级大风,天也阴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妈妈吃过了晚饭,

    因为停电(我们村那时有电灯,但有电的日子反而不如没电的日子多),妈妈便

    在煤油灯下用粉笔无聊地画画,我则戴上了一个旧的耳机,听着里面时断时续的

    广播。突然,呼啸的北风中,敲门声响起来,是和我家一墙之隔的我的女同学赵

    小凤,她没进门,只是拍打着窗户通知我,到大队部接受审讯。

    我和妈妈对视了一眼,列位,你们绝对猜不到,妈妈俏丽的脸上现出的却并

    不是痛苦,而是俏皮,她向我抗挤了挤眼儿,轻松地对我说:「没什幺,当玩就

    是了。」

    多年以后,一直到今天,我仍然搞不懂,这是妈妈故意对我表现的轻松呢?

    还是她真的就没把这挨批斗当成一件什幺了不起的事儿。

    我出了门,赵小凤还在门口等我,夜风中,她背着小巧的美式卡宾枪,瑟瑟

    地卷着娇小的身子,竟然让人生出一股怜爱。

    「走。」她冲我说了一个字。

    我说,「走哇。」

    她用对待阶级敌人的口气,用枪冲我指了指,「前边走。」

    于是,她持枪在后面,我在她的前边,顶着怒号的北风到了红卫兵大队部。

    吃惊的是,我以为全校的所有四类子弟都要来的,可这时的大队部只有赵小

    凤一个人。

    见到没有别的人,我稍稍放松了一路紧张着的心,问她,「赵富春(也是准

    备挨批斗的四类子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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