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姑布美人不是死就是病,从没有一个传言说她逃出了皇宫,想来魏伯修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封锁了消息。
宫城受宠的妃子忽而弃君而去,这让天下人知道了,他这个君王哪里还有威严可言。
休养的日子里,两耳常听这些传闻,而两眼常能碰见那位司民大人。
每一觑面,姑布晚牵筋缩脉,感到心绪不宁,生怕自己的身份败露了,只好装做柔弱可怜的模样。徐朔晓得她的来历,见面时会关心地问上几句:“楚姑娘身子还未好瘥吗?”
“或许得在春日回暖才会好一些吧,多谢司民大人关心。”面对徐朔的关怀,姑布晚愁动眉宇,一时坐如针毡,回答的时候强让自己放下些惊恐,口气不凉不酸的,显得十分冷淡。
徐朔不是魏伯修,与他打交道的时候言辞上不能掉礼,行为上不敢掉态,出一个差错,她便要失去安身之地。
虽说在魏伯修面前姑布晚也是假情假意的一个人,但魏伯修是她名色上的郎君,假情假意对他来说也是种乐趣了。
“今年春日会早些到,想来不久之后楚姑娘就能活泼一些了。”徐朔看得出姑布晚到局促不安,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与她多说几句话,即使好心被认作驴肝肺。
“司民大人怎么知道今年春日是早还是晚?莫不是会观天象?”姑布晚略吃一惊,歪着头思考起来。
姑布晚大有颜色,眉目淡似清泉,故作柔弱时周遭似笼罩着朦胧的雾气,十分动人之怜,而她出神思考时似泉水里落入碎石,在水里荡出一圈圈水波,一圈圈的,触碰上胸口,徐朔忽然感到喉咙一燥,支吾回道:“已有蛰伏之蛇从雪中钻出,便是春日早到之兆,而近日耕种人也在准备春播了,楚姑娘买了地,若是要进行耕种,便可先准备着。”
姑布晚还以为离春日还有好长一段时日,不想今年的寒冷砭人肌骨,走得却这般早。
她不着痕迹地转了一下肩膀,创口愈合了,只是受伤的那一截骨头好被冰封住似的,动起来不如从前灵活,暂时不能够提重物,她在肚里酝酿好一通话才回:“这样吗……多谢司民大人提醒,不过我不准备耕种,我买的那些地不过几十钱一亩,杂草都不长的不毛之地,我买这些地,不过是想日后养些乳豚,等过了春日再养也不迟。”
新律令
现在才二月,姑布晚觉得等度田过后再养豚也不迟,且说她现在的身子动不动便一丝两气,不如冻蕊寒葩,如何能把豚养得肥美可口。
姑布晚想过闲邀邀的日子,可是两耳里总是能听到魏伯修与新宠妃的传闻,听多了,情常伤,伤至极,握小刀在简上刻字,嘀咕今年溽暑进贡的荔枝都要进别人的肚子里了。
三心二意刻字,笔态横飞,字势凌乱,难以辨形状。
君王爱人从来不会深,而新人总会替代旧人,心神如此受扰,姑布晚索性避开不听,开始打算未来,她的嘴上说着暂不养豚,但耐不住一截心肠会不由地发热。
只说二月还没结束,病气才消退了一些,住在邻边的一户人家便要把几只奶腥未落,才出生不过二十来天的三只乳豚变卖为钱,只因手头紧。
乳豚之肉油滑嫩香,而奶腥未落的乳豚,不管是肥肉还是瘦肉,口感更是鲜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