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
她依言走入院中,方于秦知白身前站定,却见披着氅衣的人伸出了手,微凉的指骨毫不留情地扼过了她的腕,指尖于胸口几处大穴沉沉一点,一股气劲陡然自她体内贯出。
和殊闷哼一声,脊背微微弓起,连绵鲜血霎时自嘴边滴落下去,染红了银白的月色。
秦知白松开手,望着眼前人佝偻的身躯,映了夜色的双眸清冷如初。
当年你放我与母亲离开秦家,被罚入诫院半载,以致经脉被断、武功尽废,我承你的情,也因此寻了人为你重续经脉。
如今你我两不相欠,我也与你再无主仆关系,往后你若再敢伤阿景一分一毫,我便不会再如今日这般手下留情。
泠然的话音落下,又一滴血滴落在地面,将斑驳的银辉尽都染成了一片殷红。
苍衣佩剑的侍从弓着身子,低垂的面容瞧不见任何神色,指尖轻轻动了动,便哑声应下。
是,小姐。
衣角轻晃,立于树下的人未再多言,敛眸回身进了房内。
关门声响起,和殊缓慢抬起头,再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鸦羽般的眼睫微微垂落,便蹒跚着转过身,退回了西院院外。
翌日。
楚流景睁开眼,便望见枕边人仍在沉睡。
清绝的容颜近在咫尺,依旧维持着昨夜的姿态安静地靠在她怀中,轻缓的呼吸一息一息洒在她颈侧,便有湿热的痕迹残留于肌肤上,唯独垂于身侧的手被不知何时握了住,纤长的指骨轻拢于她腕间,令她无法轻易将手抽离。
她望了一会儿眼前面容,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探上了怀中人额前,触手的体温已然不似先前发烫,气息也已变得平稳。
确认过再无大碍,她缓缓坐起身,视线落在拢于腕间的那只手上,短暂停顿,便伸出手去,将握在腕上的手一点点抽了开。
衣物摩擦声轻响,坐起身的人下了榻,换好衣裳,随手取过放在一旁的氅衣披上,悄然转身离开了房中。
光影亮起又暗下,房门重被合上,榻上本该沉睡的人慢慢睁开了眼,望着身旁人离去的方向,空落的手心微微合拢,安静片刻,随之起身下了榻。
楚流景出了西院,朝东侧正房而去,一路穿行过游廊,来到芦花飘荡的蒹葭院外,望了一眼院中情形,便与守在左右的鸩卫略一抬手,面上神色温润。
晚辈楚流景,特来拜访秦家主,不知秦家主如今可在?
似乎不曾料到她会主动前来,守在院外的侍从对视了一眼,方要让她候在此处,前去与秦澈通报,却听院内传来一道清缓的话语声。
让她进来。
得了命令,两名鸩卫让开了道路,楚流景走入院中,于掌事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外,便见到了坐于桌旁信笔点墨的身影。
秦家主。
秦澈放下手中笔,转首看向来人,温雅的面上露出一抹笑,缓声道:听卿儿唤你阿景,我既身为长辈,你们二人又已成婚,今次便倚老卖老一回,与卿儿一般称你景儿如何?
楚流景温和低首,能得秦家主垂青,是小辈之幸。
秦澈微微笑着,听闻昨日温迎邀你去了芙蓉阁,还自作主张叫了几名花娘陪同。他生性风流,行事总是不着边际,我已训过他了,不知可曾冒犯到你?
容颜清弱的人面露难色,轻叹了口气。
温公子性情洒脱,也不过是想为我接风洗尘,却称不上冒犯。只是卿娘得知之后难免有些不悦,昨日又发生了些旁的事情只怕要生了嫌隙。
原来你来寻我便是为了此事。秦澈若有所思,笑着道,卿儿性子冷,一时气恼,想来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想开,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倘若她迟迟不肯谅解,我自会为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