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姐姐,”小花怯怯地问:“我们去哪儿啊?”

    冬树看着天色:“再等等。”

    她要赌一把。

    她看得出来姑奶不想养他们,但她也看得出来,姑奶对奶奶其实有些感情,看得出来姑奶推他们出门时根本不曾用力,怕伤了他们。

    冬树要等一场雨。

    等一场把姑奶坚硬的外壳淋碎的雨。

    她不想添麻烦,不想用这样的法子,也不想迫别人,但她身边两个小小的孩子仰头惶恐地看着她,她便只能咬着牙去当一个惹人厌烦的、不要脸的坏人。

    为了这两个柔嫩残缺的躯体,她愿意做自己本不愿做的事情。

    等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冬树将小花和小草往屋檐下推了推,又给他们盖了两床被子。而她自己站在雨中。

    雨势越来越大,冬树全身都湿透了,头发湿淋淋地粘在脸上,她拍了拍门,门内仍然没有声音。

    冬树不言不语,只是安静站着,过一会儿,便拍一拍门。她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对自己身体的折磨,也是对姑奶的折磨。

    对面那家的男孩趴在门上悄悄看着外面,他妈在缝衣服。

    “妈,”男孩轻声说:“他们还等着呢。”

    “嗯。”女人应声。

    “我们把他们接过来吧。”男孩说。

    女人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接过来?接过来我们怎么养活?”她也心疼那三个孩子,可是光养自己的孩子都困难,哪有余力养别人家的孩子?

    今天一心疼,将他们接过来,那可是活生生的三个人啊,她哪有这样大的能力!

    “等着吧,”女人叹息:“等到晚点,不然是荷花家开门,不然是三个孩子自己走。”

    男孩不再说话,一心一意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在胡同里,还有几户人家,都趴在门上往外看。

    他们看到那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衣衫单薄,看到她淋得全身颤抖,看到她的残疾弟弟妹妹坐在屋檐下哭泣。

    一直做着针线活的女人,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心里也愈发焦躁起来。她的儿子不停地看着她,女人终于发了狠:“再等五分钟,要是他们还没走,我们就把他们接过来。我们养不了他们,但起码得让他们过了这个雨天。”

    男孩高兴地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数数字,他今年六岁了,开始学数数了,他知道一分钟是六十秒。

    “一,二,三……”

    他数了一个六十,又数了第二个六十,等数到第五个六十的时候,他和妈妈就会把那三个小朋友接进来了。

    但在他数到第四个六十的时候,荷花家的院门一下子打开了。

    姑奶冰冷冷的脸出现在冬树面前。

    雨水打得冬树看不清,但她努力撑起一个笑来:“姑奶。”

    她从怀里掏出那一把纸币:“姑奶,我们有钱……”

    “我们就住几天,找到房子就走了……”

    姑奶冷漠地看着她,伸手猛然将她手中那一卷钱抢走。

    “就住半个月,”姑奶说:“半个月后,你们就得走。”

    穷光蛋小孩

    荷花婶子已经将一个房间收拾出来了,这里原来是用来放东西的,里面有一张掉了漆的旧床,不怎么好看,但还能睡。

    进了屋子后,荷花立刻端来了烧好的热水,还有毛巾。

    小花和小草脱了外套上了床,荷花就在屋里给冬树擦身子。滚烫的毛巾擦过身子后,冬树的哆嗦慢慢停下了。

    然后,荷花又给他们端来了米汤,里面加了点驱寒的姜,还有打散的鸡蛋。

    加了姜的米汤自然不好喝,但冬树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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