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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千棠眼神挟着狠厉,转瞬收了精光,又说:“大人,说起来,这件事我是该请教您的——城东的病人们大人打算怎么处置?让他们听天由命?”

    师文庭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解,说:“城东事宜我早就交给了手下人在管,已经很久不曾过问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路千棠早就不想绕圈子了,见他此时还在装不知情,顿时不耐烦道:“别装了,你再装不知道也没用,时疫若是蔓延出去,第一个问责的还是你,与其想置身事外,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师文庭似乎是觉得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摆出一副长者的宽容姿态,缓声道:“我病了许久,这些事情都是赵长史在管,请容我叫赵青林赵长史来问问。”

    路千棠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也不好拦着不让他叫人,就把胳膊往桌案上一架,烦得直揉太阳穴。

    没过多会儿就招了长史过来,师文庭露出几分焦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东何时闹了时疫,怎没听见上报?”

    长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睛乱瞟,垂着头直叹气。

    路千棠实在忍无可忍,咻地站起身来,说道:“是谁的责任我也管不着,只希望大人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有需要我会开口的。”

    他说完一拱手,转身就走了,只留下绣着麒麟花纹的暗青色长衫的背影。

    师文庭背手而立,额上的皱纹轻轻一动,眼珠浑浊,半晌没动作。

    晌午正热,福神庙里更是闷臭,呕吐物的气味混杂着汗味和熬出来的草药味,简直让人无法舒畅地通气。

    福神庙早就沦落成破败的荒庙,除了里外几间屋子,只余下一座高大的神像不倒,福神的红色袍服像是洗脱了水,斑斑赖赖的很是不体面,腰间龙绣玉带尚可窥见原貌,手中一柄大如意也满是灰尘。

    路千棠时常来福神庙走动,一是瞧瞧是否找到了治疗时疫的药方,二是怕州府的官兵玩忽职守,他来盯着点。

    城东已经紧急修缮了一番,勉强能给百姓一个舒适的养病之所,之前萧轻霂卖人情请来的神医正挽着袖子,亲自动手给病人喂药。

    那位神医便是辛夷姑娘的弟弟,名叫葛乌,几日前就到了迎城,他不像辛夷仍着吐谷溪服饰,在大齐行走多年,早已换上了长衫巾纶,只有挺拔深邃的眼鼻能瞧出不似汉人。

    他的性子也和姐姐大不相同,辛夷行事果断,葛乌却温和顺良,总是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他收到瑾王殿下的书信便立刻来到了迎城,不动声色地走了一趟城东,把基本情形都与路千棠通过了气。

    路千棠与他之前只通了书信,真正见到他还是在这里——这会儿的葛乌围上了口鼻,身上不知带了什么香囊,浑身都是让人心静的淡香。

    路千棠站在病人中四下环顾,庙中躺满了哀嚎的伤患,有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难闻的臭气,脸色灰败,蜷缩在神像脚下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已现垂死之兆,这些人不停祷告哀泣,头顶上就是垂眸带笑的赐福之神。

    神仙锦绣尽毁,香火亦不复存,不知仙人眼中,看的是怎个人间。

    葛乌刚给一个小姑娘喂完了药,瞧见了路千棠,立刻擦了擦手起身拱手见礼,路千棠有些受宠若惊,他还记得瑾王殿下对那位辛夷姑娘毕恭毕敬的,还叫一声“姑姑”,虽然瞧着年轻,但怎么说来,这位也算是长辈吧,路千棠这样一想,也忙作揖还礼。

    葛乌倒不甚在意这些,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移步别处说话。

    葛乌隔着白巾,声音有些发闷:“这种地方还是不要随便过来,小心为上——目前还是病因不明,病人明明发着高热,却冷得不行,舌苔白如积粉,部分病人还会颈部肿胀,我想着应该是湿热病,只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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