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这本拳经并没有丢失,瑶启耘便将它妥善放回包袱里,斜挎到肩背上,转身走出空无一人的厢房。
董一至住在洛城以北的献城,且根据记忆中《中原秘图》,两座城镇相距甚远,紧赶慢赶也得花上好几十天的时间,当然是越早出发越好。
就这么想着走下曲廊楼道,瑶启耘穿过客栈大堂,来到昨日的柜台边.。
柜台里坐着的掌柜人,正伏在柜案上,睡得鼾声如雷,完全没有发现瑶启耘的到来。
“掌柜的,退房。”
“起这么早啊……”
说话时懒怠地打出哈欠,被叫醒的掌柜刚一抬头,就看见昨夜那长相极为俊雅精致的白衣少年,正站在柜前面无表情地瞅着自己。
奇哉怪哉,这人的脸本是好看得让人不忍心移开眼睛,可配上这副酷似冰山的神情,就算知晓他并无恶意,可让人瞧着,心里就怕怕的。
“退房。”
被拔高的声音催得抖个机灵,掌柜的立时回过神来。
将瞌睡虫与刚才的畏惧一同抛却,忙抓起半指厚的小账簿,脸上堆起迎客的虚笑:
“客官,小的这就给您结账……对了,还有一位公子呢?他还没下来?”
瑶启耘看着他翻找着账册上的一笔笔账目,神色淡然:“他先走了。”
掌柜轻「哦」一声,撕下其中一页账单,递往他手中:“这样啊……那是由您一个人付账吗?”
瑶启耘点头,盯着单子上的数额,突然微蹙下眉尖。
掌柜的见他久久不语,不禁出言提醒:“客官,除去昨日的押金,您还需交小店半贯银纹,您看看您这边,还有什么疑问吗?”
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几息。
瑶门闭关严苛,弟子衣食住行都由门派一并承包,无需由自己心,便甚少有花钱的时候。
因此,瑶启耘在行走江湖之前,甚至不知道钱是什么。还是师父临时挑灯给他狠狠恶补一番,他才对钱财这一事物,有了一定认知。
只是这些认识尚不能深入他心,所以他登记入住客栈时,只清楚需要画押付银两,完全没有思量客房的价钱如何,便也没多问,就直接住进去了。
加之当时自己觉得这一串叮当响的玩意儿有点累赘,带出来的铜钱也并不多,而掌柜刚刚说的半贯银纹,几乎是他身上的所有盘缠。
这么一来便完全超出他的支出预期,下山才没多久,钱就被花光了,自己今后若是还需要住宿,或是待会备车马出城,怕是要被一个铜板给难倒了。
不过只是住了一晚上而已,怎么会这么贵?
见他面色不定,掌柜的赶紧清清嗓子,赔着一个笑脸解释道:“这两年洛城一带店税交得重,水涨船高。我们开店的,也只得跟着涨价,小的开这般高价,也是迫不得已……”
出现赋税过重的情况,是之前千面人冒充包司令贪污的结果,的确情有可原。
瑶启耘眉尖稍蹙,面露沉吟之色。
怕他是想着赖账,掌柜的便有点急了,却不敢催太多:“这也是一个铜板一分货。小店上等房的盆具榻床,用的是上百年的老柏树,都是难得的名物,您可以看下样品,绝对童叟无欺。”
说罢,双手奉上一只柏木雕成的云鹤,木料透亮,乃是豫朝正统的上乘塑品。
瑶启耘并没有接过来,只是对着这只雕鹤略作打量。
迟迟不见他掏银两,掌柜的心下愈发焦急:“客官您住也住了,小的也没法子……若是真觉得贵,不如您结完账,去找与您同住的那位公子平摊费用?小的这有你们二位的入住落款……”
“不用了。”
瑶启耘打断他持笔拟下欠款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