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肆.

    那日过后,没多久,我便又遇到他了。

    六月初始,天气愈发燥热,到了夜里才凉快三分,于是嫖客们只到夜里才造访阁中。

    夜里有人在厢房中办小宴,似是哪位官臣家中的儿郎考取了功名,宴请了许多朝堂之上的重臣一齐来烟花柳巷解荤。

    我坐在其中一位相熟的宾客身边,手搭在他一边肩上,半个身子都倚着他,很是如胶似漆。

    而坐我对面的,即是江鹤别。

    他神色清淡,自开始时就未有说过几句话,深青色的衣衫外披着雪色天蚕丝制成的长袍,墨发绾起,显得月明风清,一尘不染。

    很难想象他是个嗜欲的人,尤其那张脸,清隽秀美如同书生。

    我同他对视了片刻,很快收回目光。

    再看过去时,他已不再看着我了,侧过脸,听着身旁的人低语。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之处,他勾起唇,露出一抹极尽风流的笑,呼吸之间,看得人心折。

    坐我身边的那人见我目光飘忽涣散,便轻声唤我:“怎么?”

    我回了句没怎么,将下巴搁那人肩上,凑到他耳畔道:“坐我对面的人属实有意思得很,忍不住便多瞧了几眼。”

    “你说江鹤别?”他似乎并不知我与他的关系,便为我介绍起来。我也没打断他,从旁人口中听听他是如何的一个人,也不失有趣。

    “我劝你还是别和他纠缠得好。”他先是说了这样一句。

    我露出不解:“哦?”

    “此人,虽一身才气令人不得不服气……但手段阴狠,城府太深。若与他有过多交集,恐怕会被利用而不自知。”

    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刚好能听到,不自觉抬头看了眼江鹤别,彼时他也正目光平淡地望着我,看得我有一丝心虚。

    扭回头,我沉默一阵,又问:“你怎知道的?”

    “他在朝中害的人还不够多?”他反问,声调之中带着一丝愤恼和恐惧。

    我不知该怎么接了。

    也怕一不留神儿被那人听见,便再不多话,直起身斟了杯酒。

    席上的人多数都已喝大了,我虽喝了不少,神智却还清醒,就听一人举着酒杯,叫嚷着要玩覆,众人听后皆赞同叫好。

    正当一群人热火朝天地议论,对面忽然响起轻叩桌面的一声,我闻声看过去,就见江鹤别瞥了眼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我过去。

    也没多虑什么,正要起身,身旁那位相熟的宾客在底下拽了我一把。

    我与他交换了个眼神,他犹豫了下,这才松开我,放我离开走到另一头。

    方坐下,将衣衫重新整好,扭过头,就见江鹤别似笑非笑地瞧着我,一手撑着脑袋,食指推了下桌上已事先帮我斟好的酒,“情郎倒是多。”

    “不多,怎养活得起我?”我不看他,抿了口酒水。

    “不过你眼光不俗,”他边说边摩挲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向那人,直直盯了半晌,“别说样貌长得俊俏,家中还有个能撑住腰的主儿,可以保他今后官运亨通。”

    接着他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那老爷子年纪一大,便糊涂了。”

    “怎么?”

    “勾结盐商,贩私盐。”

    我心中一紧。

    听他这样丝毫无所谓的口气,我只觉得像有一把刀支在了脖子上,冰凉刺骨。

    贩私盐,那可是死罪。

    儿时,在街上碰巧遇到午门行刑,那手起刀落惨不忍睹的画面,至今都是我脑海中洗不去的一片阴影。

    “不过这朝中,谁不做点见不得光的事儿呢。”他又接着道,仰起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清晰秀美的侧颜线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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